心脏的跳动越来越低,而体温也由38.5度,急剧下降到37,36,35度......
医院的医生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努力,最终还是无力回天,柴宁的奶奶于2017年1月8日凌晨2点07分,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得知这个消息后,柴远达双目瞪大,瘫坐于地,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从不轻易流泪的他却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孩子,哭成了泪人。
而柴宁娇躯也是一软,在同一时间软在余长怀里,身躯无助的颤抖起来。
“奶奶,奶奶......啊哈哈......奶奶......”
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柴宁疯了一般冲进了ICU,而柴远达也瞬间反应过来,尾随柴宁,冲了进去。
老人安详的躺着,仿佛睡着了一般,呼吸已经停止,脸色苍白如纸,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心率器,脉搏启动器,供养机等医疗设备已经全部拆除,此时房间内,是如此的冰冷和骇然。
柴宁和自己的父亲,分别跪在病床的两侧,双手紧握着奶奶的手,温度却是越来越低,越来越冰冷,她眼泪止不住流下,嘴唇嗡动,娇躯不受控制般颤抖,此时因为悲痛,声音已经沙哑而绝望。
余长走过去,双手扶着她的肩头,将自己的身体靠近她,尽可能多的给予她一点温暖和安慰,但此时此景,他知道,柴宁需要一次彻底的释放和告别。
柴远达最先从悲伤中反应了过来,用力撑起已经酸麻的双腿,擦去眼角的泪水,拉着同样流泪的王玉琴当先走了出去,余长知道,柴远达是理智的,哭过之后,悲伤之后,必须面对事实,他需要安排后事。
柴远达刚刚出去不久,门口来了五六个穿着灰袍大褂,戴着黑色口罩的男士,见到柴宁还跪在地上哭泣,众人微微鞠躬,其中一名男子道:“对不起,请节哀。逝者需要送往太平间了。”
余长知道尸体不能在ICU中长时间停放,便抱着柴宁,将其缓缓托起,口中道:“宁宁,奶奶已经走了,我知道你不舍,我相信奶奶也同样如此,但我们现在需要冷静,需要面对事实,同时让奶奶好好休息......”
在极度的不舍中,柴宁终于放开了奶奶的手,扑向余长怀中,身躯颤抖仿佛抖动的簸箕,说不出哪怕一个字来......
余长也被情绪所染,鼻子一酸,泪水布满了双眼,但他不得不搀扶着柴宁走出。
宽大的白布仿佛隔绝生死的镰刀,盖上的那一刻,就如彻底斩断了生死,断了联系。
冰冷的床,冰冷的走道......走道的尽头是黑暗,黑暗的尽头是冰冷如窖的太平间。
两人一直跟随着几人来到太平间,直到那厚实且无情的太平间门关闭的那一刻,两人似乎才缓神。
回来后,柴远达已经变成了那个睿智而冷静的掌控者,他已经和殡仪馆沟通好一切,而王玉琴也已经沟通好了追悼会的相关事宜。
现在的社会,有专门的殡丧公司,只要一个电话,确定好时间地点,对方就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见柴宁在余长的搀扶下走来,娇躯依然不受控制般颤抖,王玉琴悲从中来,终是和柴宁紧紧抱在一起,哭成泪人......
安排完一切,柴远达看了一眼余长,眼中稍显复杂,不过还是道:“余长,宁宁,奶奶的追悼会是明天下午两点到四点,你大伯已经到长水机场了,二姨今晚的飞机,明天中午点能到。”
后来余长才知道,原来柴远达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两人都在国外,姐姐远嫁澳洲,哥哥在菲律宾做进出口贸易生意。
“伯父,我可以帮忙做些什么吗?”余长把自己当做了自家人,主动问道。
“明早八点,殡仪车就会来医院,你们两人尾随殡仪车,一路护送奶奶来殡仪馆,我和你伯母明天一早就过去,在那边等着你们。”
余长应了一声,看向柴宁和王玉琴,两人此时已经泪干,相拥在一起,仅仅是彼此安慰和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就在这时,小区的物业负责人将奶奶摔倒的视频发到了柴远达的手机上,他点开一看,脸色再次一变。
众人见他脸色变幻,都下意识凑近。
视频已经经过了剪辑,缩短了时间,删减了一些无用时间段。
只见奶奶悠闲地在小区中走着,看着花花草草,有时还会下意识摸一摸,嘴角带笑,不胜惬意和放松......突然,只见奶奶身躯微晃,紧接着,奶奶下意识摸了摸头,随即便一头栽倒下去......
看到这一幕,柴远达也是身躯剧烈一颤,手中的手机差点掉落。
看了这个视频,余长心中已经基本有了答案,奶奶在摔倒前突然感觉头晕,随后没站稳,才摔了下去,脑袋刚好磕到了地面。
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急性脑梗或者脑出血,而联想到奶奶颅内有血,余长认定,应该是急性脑出血导致的。
头颅与地面接触的刹那,虽然隔着屏幕,都感觉到疼,众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柴远达道:“妈应该是急性脑出血才摔倒的。”
大家也是如此认为,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奶奶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柴远达追悔莫及,情绪极为激动,说道:“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妈一个人出去,这个刘婶......不能再留,让她明天就走吧!”
南山别墅群。
刘婶此时早已花容失色,面色苍白,手足无措,一个人在黑暗和冰冷的别墅里面,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门开,有人进来,她知道是主人回来了,连忙起身拉开房门。
此时的刘婶还不知道奶奶已经离世,见到柴远达和王玉琴回来,刘婶问道:“老爷,夫人......奶奶怎么样了?”
柴远达和王玉琴的脸色都不好,听到刘婶询问,两人都不说话,就这样沉默地坐在客厅。
刘婶似乎从两人的脸色中意识到不妙,着急道:“夫人,到底怎么样了?”
王玉琴看了她一眼,如果是其它事其它时间,以她王玉琴的性格脾气,她一定会破口大骂,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无论如何骂也没有任何意义。
刘婶已经在柴家工作了快十年,在医院时,柴远达情急之下说出了让刘婶滚的话,此时冷静之后,再想想,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刘婶,因为奶奶的身体一直硬朗,谁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奶奶已经走了。”最后是王玉琴先开的口。
“啊!”刘婶惊了一声,容颜失色,随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脸色苍白,眼泪止不住流出:“老爷,夫人,都怪我,要是我不顺着奶奶的话,硬跟着奶奶,奶奶就不会摔倒......都怪我,怪我......”
说着,刘婶还自己打了自己几巴掌,声音清脆,那是深深的自责,完全不像在演戏。
王玉琴淡淡道:“刘婶,你起来吧,别跪着,这件事不完全怪你,刚才配合着监控,医院已经给出了结论,是急性脑溢血。”
刘婶没敢起来,她知道急性脑溢血是偶然性爆发的,谁也说不准时间,但她还是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同时满脸还是不敢相信,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堆事。”柴远达说完,当先起身,朝楼上走去。
王玉琴看了刘婶一眼,淡淡道:“刘婶,起来吧,先去休息,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最终,王玉琴还是没有说出让刘婶走人的话,她虽然骄横,脾气火爆,常以三六九划分人群,但她毕竟也是人,是有情感的,刘婶在柴家付出了10年的辛劳和辛酸,让她走,她暂时也说不出口。
余长和柴宁回了家,医院是冰冷的,酒店也是冰冷的......只有家和余长,才能给此时的柴宁一丝的温暖。
两人相拥,静静地等待着时间流逝,此刻的余长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柴宁,因为他心中也暂时难以接受这个残酷却又真实的现实。
或许有人想过会出现这个结果,但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残酷的结果会来得如此之快吧?
快到让人手足无措,快到让人窒息。
第二天,余长和柴宁按照约定,准时来到了医院,等候在了太平间,而不多时,殡丧公司的车辆和工作人员,也随之到来。
在核对信息无误后,柴宁颤抖的双手,最终还是在确认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奶奶被白布包裹着推上了车,而余长驾车跟随着殡仪车,朝着盘龙区火化场而去。
绕城将近一个小时,车子终于到了殡仪馆,早就有许多人等候在那里。
遗体被推入追悼会现场,那里早已摆满了鲜花、白绫、黑纱以及奶奶身前的照片......其实所谓的追悼会,无非就是火化前的最后一次告别会。
柴宁的伯父柴远征以及家属已经到了,但她的二姨因为远在澳洲,路途遥远,还没有到,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追悼会才安排在下午两点的吧。
众人纷纷围着遗体,做着最后的告别,而余长有点接受不了这种氛围,便走了出来,独自出来抽烟,心中却是无尽的感慨。
人的生命是脆弱的,有时候更是无助的,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什么时候到来。几天前,还在和杨清雅讨论生命的完整,现下又经历生死离别,他心中无限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