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暖阁。
整整一个上午,弘治皇帝不曾休息片刻,一直和内阁刘健等人商讨着一些事情。
几人刚走,弘治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双眼闭着眼轻声询问道:
“萧伴伴,最近...太子和子玉在做些什么?”
“回陛下,似乎是忙着新西方书院一事。”
萧敬往前稍稍站了半步,躬着身子靠近弘治皇帝耳边回道。
听见萧敬提起书院,弘治皇帝睁开了眼:“接着说。”
“奴婢听说,如今学院的学生招募了三十人,其中二十五人都是勋贵子弟,乃英国公和平江伯二人主持,剩下五人有陈都尉安排,如今还没打听到具体是哪些人。”
“这些人安排在西郊作坊隔壁的临时校舍内进行授课,另外在西郊作坊不远处又圈了一块地,准备盖新的书院。”
弘治皇帝点了点,颇为满意的道:“子玉办事的确靠谱,不过盖新书院怕是花不少的银子吧。”
“这个奴婢不太清楚。”萧敬摇了摇头,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的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
弘治皇帝扭过头看向萧敬。
见弘治皇帝盯着自已,萧敬头埋的更低,当即道:“不过奴婢听说,这些勋贵子弟每人都出了一万两的束脩费用。奴婢私以为......”
“奴婢私以为...这陈都尉似乎有些过分,毕竟自古以来束脩都是六礼为主,如今这直接真金白银,有失体统。”
说完,萧敬一动不动,等着弘治皇帝说话。
半晌,弘治皇帝淡淡的说道:“萧伴伴,你跟子玉有过节?”
“啊?”
萧敬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着脸色不咸不淡的弘治皇帝,瞬间明白了弘治皇帝的心思,吓的跪在地上道:
“陛下明察,奴婢跟陈都尉关系虽然谈不上多亲密,但是向来也是客客气气,不曾有过节。”
“哼!”
弘治皇帝冷哼一声,接着道:
“没有过节便好,你这奴才懂什么,子玉他替朕办事,却不曾跟朕开口要半两银子,这要是其他的臣子,早就撂挑子了!”
“况且他这银子,不偷不抢不巧取豪夺,只是收一些束脩之礼,况且还是这些勋贵们愿意给的,虽......虽有些多,但是也在情理之中,要是能将这书院盖起来,这也是大功一件!”
“是是是,陛下教训的事,奴婢记住了!”
萧敬点头如捣蒜,他现在算是明白了陈子玉在弘治皇帝心目中的分量,不过内心里也泛起了一丝酸溜溜的感觉。
自已照顾了陛下十数年也不曾有这待遇,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抬头看了一眼暖阁外面,弘治皇帝突然萌生了想去西郊看看的想法,于是对着萧敬说道:“你去准备一番,朕打算去西郊看看。”
“是,陛下。”萧敬恭声承诺。
............
西郊。
陈子玉头顶戴着一顶藤条编制的帽子,手上拿着图纸朝着四周指指点点。
旁边的朱厚照有样学样,当即命令刘瑾也找来了这样的帽子,戴在头上。
对于陈子玉的很多做法,朱厚照虽然很多时候都不理解,但是他明白这家伙打死不吃亏的性子,这么做肯定有道理。
自已既然想不懂为什么,那就照做便是。
徐经和刘瑾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再往后便是王成和杨欢二人。
“殿下,你看,这就是咱们的校舍,将来这些人都要封闭式管理,每月初一十五两天的假期,其他时间无特殊原因必须待在书院。”
朱厚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开口道:“老陈,为何要封闭式管理?”
“因为怕他们回家了就不愿意来了!”陈子玉龇着牙,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来这里的都是家里的二世祖,一个个娇生惯养,凡是受了一点委屈估摸着就会撑不下去。
再加上王守仁的存在,他能想象到,这些人在一开始绝对会受不了。
“哼!他们敢不来?”朱厚照叉着腰,老气横秋的说道:“本宫花了这么多银子给他们盖的书院,他们要是不来,本宫就打断他们的腿!再派人抓过来!”
“别别别,殿下,咱们都是为人师表的人了,怎么能这么粗鲁。”陈子玉白了朱厚照一眼。
“那你说怎么办?”朱厚照扭头看向陈子玉。
陈子玉眼咕噜一转,当即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凑过脑袋在朱厚照耳边低声道:
“殿下,不如跟他们签个契约,若是随意辍学,那每人赔偿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朱厚照瞪大眼睛,伸出一根食指。
陈子玉讪讪的笑了笑,将朱厚照的手指按住开口道:“殿下,若是觉得一万两银子太多了的话,咱们可以少要点。”
朱厚照顿时头摇的像拨浪鼓,愤愤不平的说道:“什么太多了,本宫是觉得太少了!一万两怎么够!十万两,就这么定了!”
陈子玉怔怔的看着朱厚照,良久,这才竖起一根大拇指!
小朱啊小朱,还是你够狠!
就在二人闲逛的时候,突然一个锦衣卫校尉马不停蹄的朝他们跑了过来。
“殿下,都尉,陛下来了!”
二人齐齐扭头看向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锦衣卫校尉,随后对视一眼后,陈子玉开口道:
“陛下在哪呢?”
“回都尉,陛下在书院大门口,让卑职来叫殿下和都尉速速过去。”校尉一五一十的回道。
陈子玉当即摘下头上的藤条安全帽随手递给了身后的徐经,随后对着朱厚照说道:“殿下,咱们去见见陛下吧。”
“走!对了,老陈待会父皇问起本宫为何在此,你就说本宫来看看学校准备的如何了。”
朱厚照有些不放心的提醒道,毕竟私自出宫被逮了个正着。
“殿下放心,臣来替殿下解释。”说完又看向徐经,稍稍思忖片刻后道:“衡父,你跟我一起去见架,其他人该干嘛干嘛!”
说罢,整了整衣服朝着不远处的书院大门走去,朱厚照也紧随其后,二人丝毫不敢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