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跪在地上的干尸全身骨头都在发出轻微的声响,好像随时都能散架似的。
但杨宁一点都不可怜它。
“很享受被人下跪磕头的感觉是不是?”
“不过是一个该死没死的臭干尸而已,谁给你惯出来的臭毛病?”
杨宁沉声道:“我寻思着你们那朝代也不流行下跪这套流程啊?你这是从哪学来的?”
地上的干尸发出一阵微弱的“唔”“唔”的声音。
杨宁眉头一拧,转而笑着抬手——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尸体说话。”
啪!
他又一次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现场两人两鬼耳中响起,侏儒惊恐无比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两个死人向着干尸看过去,只见趴在地上的干尸,一只手骨已经完全变成了齑粉!
从断裂的腕骨处开始,干尸的整条臂骨都在微微晃动,它全身躯干紧紧贴着地面,生长着腐肉的颅骨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杨宁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说:“这只是跟你收一点利息。”
“你曾经送出去过一份生死符,对我造成了一点小小的困扰。”
“不过现在么,那困扰自然是已经不存在了。”
“但是生死符这个东西还存在,所以,我今天就是因为这事过来拜访你的。”
杨宁说完,地上的干尸似乎是想要有所表示,但是颤动的手臂断骨让它有些犹豫。
这时,那侏儒颤巍巍跑上前来,站在干尸旁边。
干尸对着他低声“唔唔”了几下。
侏儒抬头,看着杨宁的脚说:“那个、这位客人,太常大人的意思是——”
话说到一半,侏儒忽然感觉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惊恐且无助地向杨宁投去求助的神色,杨宁指着地上的干尸看着他笑问:“你再跟我说一次,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该死不死、贪恋人间,享受活人生血,擅用生死符......”
杨宁说着忽然脸上的微笑变得怪异起来,再看那跪在地上的干尸,语气中忽然多了一点莫名的怨气:“我取人性命还得消耗善缘呢,你可倒好,直接一张符给人调换生死?”
“不行不行,我越说越来气!”
“你特么凭什么比我还牛批?!”
杨宁转头看向那侏儒:“你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接下来我就再断它一只手!”
说着,杨宁的手又抬了起来。
侏儒看着跪在地上的干尸,丑陋不已的脸上,脑门处淌下一颗汗珠。
“这位、这位客人......”
侏儒犹犹豫豫,指着跪地的干尸说:“什么狗屁太常?这就是个狗东西!”
“这就对了!”
啪!
杨宁一巴掌落下,把桌子拍得嗡嗡响!
周围的两鬼、一侏儒,还有跪在地上的狗东西全都被吓了一跳!
但这次狗东西的手骨没有再碎成粉末。
杨宁非常满意侏儒的答案,“狗东西刚刚想说什么?”
看杨宁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侏儒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抹着头上的汗珠说:“客人,狗东西的意思是,它送出去的生死符都是别人主动上门过来求的,它没有强迫过任何人!”
“而且它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它愿意接受您的惩罚!任何惩罚都可以!”
“只求您给它一个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的机会!”
杨宁抽了一下鼻子,慢慢说道:“一把刀卖出去,有人用他做菜,有人用他杀人,无论怎么样,卖刀的人是无辜的。”
“可是,如果卖出去的不是刀,而是毒药呢?而且是专门给人用的毒药,对其他生物没有用的那种。”
杨宁抬手指着上方,继续说道:“人是经不起考验的,所有人都一样。”
“调换生死这种东西,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拥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对那些受害者而言,则是非常致命的毒药。”
“唔唔、唔唔唔唔!”
跪在地上的“狗东西”发出了一连串的急促低呼。
侏儒急忙“翻译”道:“可是有很多人愿意接受这种毒药,因为用生死符的人会给他们家人很多好处,或是满足他们的心愿!”
“嗯,不错。”
杨宁点头说:“所以啊,还记得我刚刚来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吗?”
“今天,这四个狗东西的生死,就取决于刚刚从这里请走生死符的那位贺春桃阿姨,她会怎么使用那一张生死符。”
“只要她不伤害除她以外其他无辜的人,或者是在经过对方同意的前提下才使用了生死符,这都算狗东西们赢。”
“除此以外,就是我赢。”
“至于输赢的奖励么,很简单啊,狗东西们赢了就能活,输了就能死,反正他们本来就该死,最多不赚,但绝不会亏。”
杨宁说着自己乐呵一笑,他站起身摊开双手,视线扫过面前的狗东西,以及后边那三座安安静静的棺材,叹道:“各位,这个游戏是不是很刺激?”
“自己的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如何啊?”
“你们应该很喜欢这种感觉吧?”
“毕竟,你们每送出去一份生死符,就会有一个无辜的人,他的生命被别人掌控在手里。”
杨宁的话说完,暗室里陷入一片安静。
只有跪在地上的那一具“狗东西”干尸身上的骨头,在嘎吱、嘎吱的响。
片刻之后。
“唔唔、唔唔......”
狗东西发出几声低呼,侏儒向杨宁说:“客人,狗、狗东西说,请你给他一个痛快。”
“嗯?”
杨宁问道:“这就放弃了?”
“那阿姨看上去很和善呢,万一她用她自己的命去换她儿子的命呢?”
“这也算狗东西赢啊。”
“唔唔唔,唔唔。”
侏儒:“太常大、不是,狗东西说,他在这躺了这么多年,人性这种东西他已经见识得够多了。”
“您的这场游戏,他必输。”
杨宁笑而不语。
......
梁城,湖边。
天已经完全黑了。
贺春桃紧张兮兮地走在路边。
几乎每有一个人从她身边经过,她都会非常警惕地看着那人。
她不断回想刚刚自己是怎么从那古城墙地下出来的,可就是想不起来。
看着手里的两张符纸,她只当那是地下的“大人”使出的手法。
贺春桃在湖边找了一处无人的石凳坐下。
看着本应该波光粼粼的湖面、但实际上满是臭泥的泥坑,贺春桃拿出手机,喃喃自语道:“求求、求求你们......”
“帮帮我,救救我儿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