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对张邦昌和王时雍说道:“莫不如这样,本道君再修书一封,你二人去金营,让金营直接册封张邦昌为皇帝,就在金营登基昭告天下。
反正这是金人册封的,又不是咱们弄的,官家要怪罪也怪罪不到咱们的头上。
然后你们就待在金营,有什么事写信过来,本道君在城里帮你们做,继续给金人筹措银两送去,一直到金人满意为止。
至于割地赔款,这个本道君亲自跟官家说,官家会答应的。”
太上皇有这个自信,上一次开封围城赵桓不就答应了割让北边三镇了吗?有这样的先例,割让黄河以北也不是什么难事,无非费些口舌罢了。
听老道君都这么说了,王时雍和张邦昌相互看了一眼,都一起点头。
这是金人册封的,他们到时候也有理由推卸责任。
王时雍又对太上皇说道:“光咱们两个过去金人未必同意,人太少了,要组建一个朝廷,这点人是不够的。”
太上皇连连点头,说道:“你看叫谁合适?把人都叫了过来商议,但是需要稳妥的,不可把这消息泄露出去。”
王时雍说道:“臣倒是有几个要好之人,他们应该会愿意做这件事的。”
“好,你速速去把他们叫来一并商议。”
当下王时雍离开,很快便叫了十几个大臣来。
这些都是跟张邦昌走的很近的,而且都是些臭味相投之人。
其中有京城四壁都巡检使温州观察使范琼,翰林学士知制诰莫俦,谏议大夫宋齐愈,尚书左丞冯澥,侍御史黎确,左谏议大夫洪刍,翰林学士承旨吴幵,礼部尚书李回,观察使左言,大理卿周懿文等。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宋徽宗当皇帝的时候提拔起来的,其中有一些人还被现在的皇帝狠狠训斥过,他们虽然抱怨当今皇帝,却不敢明目张胆的拥戴另外一个人当皇帝。
这种事如果办成了,那自然是有功,可是要是搞砸了,那就有性命之忧,现在的皇帝杀伐果断,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造他的反的,可现在又是太上皇来主导这件事。
他们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太上皇要让张邦昌当皇帝来夺取他赵氏江山?
不过听太上皇说了原委之后,又觉得情有可原。
太上皇想用这种方法来让金人退兵,等金人退走之后,再让张邦昌废除这皇帝,这样既能退兵,又能不至于他大宋江山易手。
这些人开始心里犹豫,但太上皇声泪俱下说他也没有办法,皇帝太过强硬,非要跟金军决战,在他看来这就是自寻死路。
他不能让大宋江山毁于一旦,所以只有出此下策,这也是跟金人商量好了的,金人也答应了,只要拥戴张邦昌为皇帝,成为金人的傀儡,那么他们就撤兵。
他当然不知道金人现在是无可奈何没粮食了,不撤兵难道还等饿死吗?
这些人还在犹豫,太上皇情急之下长揖一礼,一直保持着九十度的姿势。
那意思是诸公如果不答应,本道君就不起来。
吓得一众大臣赶紧全都跪在地上磕头,最终一个个声泪俱下,一副赶鸭子上架的姿势,答应太上皇帮张邦昌演这出戏。
太上皇这才收了眼泪,提笔又写了一封信,然后交给张邦昌,让张邦昌带着这十几个大臣前往金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金军二太子,希望能在金军兵营另立朝廷。
为了给金人见面礼,太上皇还让人把他延福宫里的一些车辂,舆辇、伞扇、御马,金吾、槊、架驾细仗甚至宝案陈设、旗器、名物等等东西装了数十车,一并送往金营。
当十几个大臣跟着张邦昌押着这数十车东西准备出城的时候被姚友仲扣留。
姚友仲禀报了皇帝赵桓。
实际上延福宫发生的一切,早就有孟忠厚收买的太上皇身边的内侍把消息禀报了孟忠厚,孟忠厚像之前一样向赵桓做了禀报。
赵桓听了之后,不由得摇头苦笑。
自己依旧掌控着开封府,而且还灭了两万金军,烧了金军粮草,这么大的胜利太上皇仍然对自己不放心,还是想通过求和甚至于另立朝廷来让金军退兵,对金人的要求几乎是不加考虑的全盘接受。
赵桓没有阻止。
因为他坚守一条原则,那就是让历史按照原有轨迹运行,这样自己才能洞察先机。
而历史上张邦昌的确成立了伪政权,那就让他成立好了。
而且张邦昌的伪大楚皇帝也就当了一个月,所以就让他去折腾好了,倒是可以用这件事来让金朝有事可做,不至于狗急跳墙来攻打京城。
毕竟自己灭了他两万人马,烧了他粮草,改变了历史轨迹,干涉到了历史进程,会不会引起蝴蝶效应不得而知。
于是赵桓吩咐姚友仲把他们全部放行,不用干涉。
反正这些人带去的都是些又大又笨重的东西。这些笨重的大家伙就交给金人好了,让他们成为负担累赘。
太上皇已经没有金银或者值钱的奇异珍宝了。
得到皇帝的口谕之后,姚友仲下令打开城门,让张邦昌等人出城。
张邦昌等人来到了金营,奉上了太上皇的书信。
这时宗翰正好也来到了北城。
看了太上皇的信,二太子皱眉。
太上皇让张邦昌在金营成立朝廷,这个可不是他们预先设想的。
他们要求的是让城里闹起来,逼现在的皇帝退位,把江山交给张邦昌。
可是张邦昌如果在金营成立朝廷,这不符合他们的构想,但是这未尝不是一个后备方案。
二太子说道:“如果我们不拿出点颜色让太上皇和城里的大臣知道我们有能力攻破开封,他们就不会低头,就不会起来逼赵桓退位。
所以有必要用一场战斗来让他们警醒,哪怕我们只把开放的外城攻破,都足以形成强大的威压,让他们臣服。”
宗翰立刻点头,两人商定第二天早上开始攻城。
张邦昌等十几个大臣被安顿在了金营。
张邦昌没有得到二太子和金国国相的意见,十分忐忑,却无可奈何,只能在金营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