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
徐海岩略带磁性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进了周金叶的耳中。
不同于周金叶语气急促，徐海岩显得十分稳重。
面对周金叶的深夜来电，徐海岩没有表现出半分意外，似乎早就猜到对方会联系自己。
“对！”
周金叶讪笑道：“我手下的杆子他们弄出了一点事儿……”
等周金叶说明了自己打电话的意图后，徐海岩微微一笑道：“周总，您说笑了！”
“你手下那两个人在光月乡做的事情，现在说是全城皆知都不过分了。”
“……”周金叶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尴尬。
虽然他想过这件事情的消息，传播速度会很快。
但周金叶确实没有想到，消息传播的速度会快得如此离谱。
更重要的是，按照周金叶的预期，此刻徐海岩应该还不知道周氏在光月乡发生的事情。
那么两人的谈判，自己未必不能在妥协的同时，占到一定的主动权。
即便事后徐海岩得知了周氏的真实情况，远比自己描述的还要严重。
那么徐海岩作为一名江湖人士，就得一口唾沫一个钉，哪怕知道被周金叶坑了，也只能咬牙向前走。
虽说如此一来，徐海岩必定会怀恨在心。
但目前对于周氏而言，对于周金叶本人而言，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以后的事情，只关心如何把面前这个坎迈过去。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徐海岩对周氏这边的情况已经掌握得一清二楚。
如果说周金叶还想继续谈合作，那之前预想中开出的那些条件势必也不可能满足徐海岩了。
“周总，你们周氏现在即便说是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也不为过。”
徐海岩语速很慢地说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别说其他人了，我想即便是柳志平也不愿意掺和得太深了吧？”
“……”周金叶闻言，再次沉默。
正如徐海岩说的一样，之前柳志平在电话里的那一番话，其实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果周氏想要在这一次的打击中存活下来，那么就必然要舍弃掉很多东西。
同时，如果说周氏最后站不住脚，那么他柳志平也不可能会跟着周氏这艘破船一同沉入大海。
此刻面对徐海岩的质问，周金叶完全没有了反驳的底气。
“周总，你这个时候打电话找我帮忙，我很为难啊！”徐海岩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徐总！”周金叶犹豫再三后，咬牙说道：“我知道在今天之前我们两家之间的合作，或许并不是很多。”
“但请您相信我今天打这个电话给您，绝对是带着百分百的诚意。”
“我们周氏目前的情况确实很危险，但我们的体格毕竟摆在这儿，官方就算打算挥起屠刀，也会有所顾忌。”
“我知道您这些年在湘中市攒下了不少的关系，如果有您的帮助，我们周氏肯定可以渡过面前这个坎。”
要是没有杆子和络腮胡把天捅破，以周金叶的骄傲，他是万万不可能将姿态放低如尘埃一般说这么一席话。
另外，周金叶也很清楚今天他只要和徐海岩达成了合作，那么未来自己就再也不可能站在平等的角度与徐海岩对话。
包括整个周氏，未来也都会成为徐家的附庸。
但即便周金叶非常明白这一切，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毕竟大厦将倾，他并没有力挽狂澜于既倒的能力。
那么便只得选择苟延残喘，出卖自己奋斗多年的家业换最后一线生机。
徐海岩听完了周金叶的讲述，沉默了许久后，问道：“周氏这个壳子注定已经脏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我明白！”周金叶虽然不愿意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所以他即便打碎了牙齿也只能咬牙往肚子里吞。
徐海岩又说道：“明天天一亮，你就想办法把周氏的资金都抽出来，另外那些见得光的产业都移交给我们徐家吧。”
“那我底下的兄弟怎么办？”周金叶忍不住问了一句。
“周金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周氏也势必会成为官方的重点打击对象，这个时候你想要所有人都撤出来，那已经是不可能了。”
徐海岩无比现实地说道：“你很清楚你们周氏有多少产业见不得光，只要上面动真格查，那所有人都跑不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时间市里已经成立了联合调查组，你觉得秦仁的嫡系出手，你还可能会有任何操作的空间吗？”
其实不只是徐海岩，包括周金叶在内所有湘中市的精英阶级，都已经知道周氏将不复存在了。
同时，这么多年来周氏之所以一直屹立不倒，并非是因为他们做得生意有多正规。
只不过说，官方有很多人因为各种“奇怪”的理由，碍于情面没有太过较真。
事实上，周氏很多生意都见不得光，只要一暴-露在阳光底下，那覆灭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是…我明白了！”周金叶低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句。
“老周，我尽力而为吧，咱两家合成一家，其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徐海岩安慰了这么一句话后，便挂断了电话。
“啪嗒！”
周金叶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
他站在窗边俯瞰着半个湘中市，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力之感。
香烟燃尽，周金叶迫不得已拨通了肖国兴的号码。
“喂，姐夫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儿吗？”肖国兴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似乎正处在纸醉金迷，纵情歌舞的环境之中。
周金叶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地说道：“你先换一个安静一点的环境。”
两分钟后，肖国兴那边已经没有了半点嘈杂之声，他低声问道：“姐夫，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你现在给你底下的人打电话通知，让他们做好准备，天一亮就去自首吧！”说完这句话，周金叶仿佛也被抽干了灵魂。
“自首？”肖国兴微微一愣道：“姐夫，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如果自首的话要判多少年吗？”
肖国兴主要就是负责周氏一些见不得光的产业。
而他手下这群人如果去自首，那么这辈子很有可能都晒不到高墙之外的太阳了。
所以一听到周金叶冷不丁让他的人自首，肖国兴当场就炸了。
周金叶一字一句地问道：“他们没得选，你觉得我有得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