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尘居高临下地看着被锁链困在地上的慕容格。
“若你不动歪心思,本王未必就容不下你。”
只要慕容格安安分分地做他的摄政王妃,他的王府不是养不起一个女人。
可她偏偏不肯安分,一而再再而三找事。
慕容格趴在地上,努力抬头想要看清楚霍砚尘的脸,“因为,我偷了城防图?”
她说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也不知是被用了刑身上疼,还是要得知她不愿意相信的真相,心里疼。
霍砚尘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本王的东西,岂是那么好偷的?”
这话一出,慕容格怔愣了一瞬,才不知所措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城防图,是……”
假的?
她送了一幅假的城防图回去。
父皇与太子皇兄定会按照城防图上所标示的布防攻打北辰。
但那图是假的,是霍砚尘精心制作,引她上钩的。
南景一旦出兵,等来的,定是北辰的陷阱。
而这场和亲的意义,自此也荡然无存。
此番,南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这一切,都是她粗心大意,中了敌人的圈套,一路被敌人牵着走,她害了南景的将士。
她是南景的罪人了!
旋离公主的称号,自此以后,便是一个笑料。
将慕容格的神色尽收眼底,霍砚尘低低一笑,满是嘲讽,并未有多余的回应。
慕容格原本跪坐在地上,还能挺直的脊背,这一瞬间,彻底垮下来,“你是故意的?”
霍砚尘不置可否。
事到如今,已经落得这步田地,还问这种话,她不觉得自己愚蠢吗?
霍砚尘转身就走。
慕容格才慌了神。
“霍砚尘!”
不能让霍砚尘离开。
她听到了,北辰人要拿她祭旗。
她不能死,她得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翻盘。
“霍砚尘,你站住!我怀了你的孩子!”
虽然是假的,但这段时间,她一直让人留着脉案,只要霍砚尘愿意为了他唯一的血脉保下她,她就有的是办法,让这个孩子如期出生。
霍砚尘果然停下了步子,转回身。
他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慕容格的身上。
只是,那清冷又嘲弄的眼神,看得慕容格心里有些慌乱。
好像她所做的一切包括心中所想,都被霍砚尘看透了一半。
不!不可能的!
那药是南景的秘药,霍砚尘不会知道的。
她强撑着这样安慰自己,捂着肚子,仰头,“霍砚尘,我肚子里的是你唯一的血脉,我若是死了,你儿子也活不了。”
霍砚尘当真认真打量了慕容格几眼。
慕容格努力挺直了脊背,仿佛无所畏惧一般,迎上霍砚尘的审视。
现在,她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心虚,一旦有所表现,她就活不了了,南景也会自此在四国之中落了下乘。
她不能让自己做南景的罪人,她不能!
“霍砚尘,就算我有错,难道你连孩子也不顾了吗?”
“你不记得了吗?你之前有多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你还给他取了名字,峦儿,我们的峦儿啊,你说过,希望他像山峰一般,顶天立地的,你不要他了吗?”
慕容格的手,抚上平坦的小腹,仿佛那里真的有一个孩子一般。
铁链被她的动作带的哗啦啦响。
但慕容格的喃喃低语还是从铁链的响声中,钻了出来。
她抚着肚子,低声呢喃,“峦儿,娘做错了事,现在你父王不要我们了,都是娘的错,你不要怪父王。”
霍砚尘歪了歪脑袋。
从前他倒是不知道,一个女人能够戏这么多。
有趣,却也乏味。
“旋离公主太小看我北辰了。”霍砚尘终于开口,“莫不是觉得,迷情散是你南景秘药,本王便当真不知情?”
慕容格眼底的那一丝固执与坚持,在“迷情散”三个字传到耳边时,彻底暗淡下去。
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你早就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慕容格忽然笑起来,“原来如此,霍砚尘,本宫真是小看你了。”
手脚上的镣铐,让她无法站起身子,她只能跪坐在地上,但此刻,她高昂着的头,并不让人觉得她低人一等,反而有些别样的坚韧。
“你好重的心思啊,将真心拿来作弄,难怪你爱的人弃你不顾,改嫁她人。”
“霍砚尘,活该你这一辈子,所求皆不得!”
霍砚尘已经离开了,背影坚决,脚步坚定。
他像是没听见来自身后人最恶毒的诅咒一般。
苏清妍得到消息时慕容格已经被灌了毒酒,一身皮肉都被剥下来,做成了鼓皮,与北辰的将士们一同上了战场,去迎接南景注定来的失败。
这个消息,把宫里的几个小丫头吓得脸色苍白,瞠目结舌地看着来回消息的恒秀。
便是苏清妍,也惊了一瞬,原以为这种事情是史书上杜撰的,却没想到,竟然有幸见到真的了。
而恒秀对此,好像已经稀松平常了一般。
这又让苏清妍明白,战争比她困居深宫之中,看到的更加残酷。
恒秀退下时,与霍砚尘擦肩而过,恒秀拱手行礼,霍砚尘抬手示意他免礼,两人对视了一眼,便继续朝着各自的方向行去。
“慕容格的人,我让人处理了。”霍砚尘说。
苏清妍已经从恒秀的口中得知慕容格是假孕。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苏清妍自己很清楚,她在得知此事时,心底一个隐秘的角落里,传出了一阵可耻的庆幸。
她知道此时自己不该为情所困,霍砚尘说出这话时,苏清妍勉强自己保持冷静。
“所以,王爷先前对慕容格如此特殊,都是演戏了?”
她压下心底那点隐秘的卑劣的窃喜,同时又有些不适感。
霍砚尘这段时间为了讨好慕容格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几乎让所有认识他的人大跌眼镜。
大家都说霍砚尘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还是慕容格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他对一个敌国的公主动了真心,还做出那么多荒唐事来。
这样的议论,苏清妍不相信霍砚尘没有听到过,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苏清妍不知道是该赞扬他忍辱负重,还是该芥蒂他心思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