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自己就精通医术,您这身体不能受寒,您自己是知道的,怎么还……哎呀!”
玉穗招呼了如棋进来帮忙,“倒一杯温水过来!”
苏清妍还在咳着,咳得腰背发酸,心口憋闷,脸都红了,一阵气并不匀。
瞧着玉穗给苏清妍喂水,如棋满眼担忧,“奴婢去请太医吧。”
进宫次日,金铃就带着她们在宫里转了一圈,将各宫各殿能用得着,日后需要她们走动的地方都指出来,让她们记下了。
进宫时日虽然不长,但太医院她还是能找到的。
玉穗摆手,“快去,请太医令过来。”
苏清妍想阻拦,可一抬头就见玉穗眼眶都红了。
罢了!
她想,请太医就请吧。
左右也惹不出别的事情来。
稳住不再咳嗽之后,苏清妍抬了抬手,“地龙烧得太热了,有点闷。”
玉穗一脸不赞同,“您说,奴婢让人控制着些就是了,何苦让自己受寒呢?”
她这主子就是太善解人意了。
苏清妍这边前脚刚请了太医,霍砚尘后脚就到了。
陈文和刚走,霍砚尘进屋,苏清妍正坐在桌边翻医书,顺带等着底下人送了药过来。
“听闻太后娘娘凤体有恙?”
苏清妍抬头看了对面自顾自坐下的人一眼,学着他白天的语气问:“听闻?”
霍砚尘呼吸一滞,却见苏清妍仿佛半点不在意一般,已经低下头,继续翻医书了。
什么医书,能比他更惹眼?
霍砚尘说不出这中和一本书拈酸吃醋的话,便问:“太后娘娘是打算出宫开医馆,济世救难?”
苏清妍捧着书脊的手骤然收紧,抬头看向霍砚尘。
他忘了吗?
对,他不知道。
苏清妍抿了抿唇,霍砚尘并不知道她会医术一事。
并非她有意隐瞒,而是她开始学习医术那段时间,霍砚尘就已经上了战场,他二人聚少离多。
好不容易有一两次见面的机会,多是互诉衷肠,哪有心情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霍砚尘对上她的目光也沉默了一瞬。
早些年,他夸奖苏清妍有一双巧手时,她已然表露过类似的想法。
她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研制出造福百姓的器物,才算是真正的巧手,如今不过是懂些奇淫巧技罢了,称不得齐。
她那时便有这样的想法,若非……
霍砚尘冷哼一声,入宫是她自己的选择,谁还能逼她不成?
当初被选入宫的人,是苏梦然,是她自己求来的这入宫攀附的好机会。
她自己放弃了那造福百姓的机会,如今却又来装出这样一副壮志难酬的模样来给谁看?
给他看吗?
莫不是觉得,他还会像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一样,为了她一句话,便是奔波再久,都甘之如饴吗?
她亲口说过,他们早已经不是当初了。
“太后娘娘做戏的本事,一如往常啊!”他不乏嘲讽的哼了一声。
苏清妍挑了挑眉,压下心底的不爽,“金铃,给王爷上茶。”
白日的梅花茶,他一口没碰,倒此时,得了苏清妍的吩咐,金铃自作主张换成了六安瓜片。
霍砚尘从前喜欢这个茶。
金铃端着茶进来时,霍砚尘就已经分辨出这是什么茶了。
他面色一凛,不等金铃端着茶水过来,便冷声道:“换大叶冬青过来。”
金铃的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苏清妍。
苏清妍明面上有几分苦涩,却还是点了点头,“就依摄政王。”
苏清妍愿意纵着霍砚尘,金铃却有些不愿意了。
这不折腾人呢嘛。
再这么折腾下去,都不知道够不够用了。
但这六安瓜片他摆明了不会用。
金铃只能退出去,依言,换了大叶冬青过来。
一路上她都想不通,这东西哭得人心尖儿都发颤,怎么会有人爱喝这个茶?
其实,霍砚尘也不爱喝这个茶。
他亲口与苏清妍说的,在苏清妍问他何时换了口味的时候。
霍砚尘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清妍一眼,说:“要,未必是喜欢,这个道理,本王以为,娘娘应该明白的。”
苏清妍微怔之后恍然。
是啊,要未必就是喜欢。
比如霍砚尘执拗地要她,不是喜欢,而是仇恨,想要留着她好生折磨才能解恨。
又比如慕容格,在慕容格做下那种事情之后,他还留着慕容格,也不是喜欢,而是他还有目的没有达成,需要慕容格的配合,或者说是将计就计。
要,未必是喜欢。
这句话,在霍砚尘的性情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偏她竟然还问出了那么愚蠢的问题。
想通之后,苏清妍低低笑了一声,与进来的金铃对了一个眼色。
“我这婢女素来春被,也不知准备的茶水合不合摄政王的口味。”
霍砚尘从金铃手上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不错。”
他不吝称赞。
够苦。
也不知金铃这丫头,在这茶水里动了什么手脚,好像将苦胆在嘴里过了一圈一般,苦得心肝颤。
但他刚才大话都说出去了,这会儿当然不能怂了,咬着牙往嘴里灌。
苏清妍虽说现在瞧不上他,可好歹相识多年,又怎么能看不出来他的窘迫。
只是她现下就想让霍砚尘难过,自然不会帮他解围。
况且,这茶水他多喝些菜好呢。
一口气灌了半杯苦水,霍砚尘才“啪嗒”将茶盏撂在桌上。
恰在此时,玉穗也端了药进来,“娘娘,该吃药了。”
苏清妍便皱了眉头。
大老远就能闻见那难闻的药味。。
霍砚尘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清妍,眼底的幸灾乐祸都要溢出来了。
苏清妍心想着不能输,从玉穗手里接过药碗,禁着鼻子,一口气便将一碗药全都灌下去了。
陈太医也怪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药开得极苦。
甫一入口,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难闻的药味在嘴里打转,苦得她想吐。
玉穗从荷包里摸出一颗蜜饯来拨开放在苏清妍嘴里。
甜腻腻的味道,并没能缓解口中的苦,反倒让嘴里的味道更难耐了。
“太后娘娘连孩子都生了的人,还会嫌弃药苦?”
霍砚尘终究还是没忍心继续留在这里看苏清妍的笑话,扔下一句阴阳,便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