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救了她,还选择跟他一起颠沛流离。
他这辈子都欠林皎月的。
就算不能爱她,也该尊重她,保护她。
他曾经承诺过的,等回了京城,一定不会再让她遇到危险,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林皎月忽然冷静下来,低低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是你太后娘娘的人!”
霍砚尘微怔,而后反应过来。
苏清妍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因为那日钱大壮不远千里送过来的信上所说的,去调查三年前的事情的人,是苏清妍派去的。
“太后娘娘若是想要别的,妾身都能给您的,可您想要的是王爷,恕妾身不能从命了。”
她忽然强硬起来,弄得其他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就见她面露凄惨的笑意,扯开了自己的衣襟。
心口处,赫然是一道狰狞的箭伤。
“这道疤是当初在山崖下找到王爷,带着王爷去找落脚的地方时,被人射伤的。”
那道疤!
苏清妍看到那道疤时,就知道,自己输了。
她竟然连这道疤都知道!
金铃和玉穗也是面面相觑,两人眼中,是同样的惊骇。
林皎月怎么会有这道疤?
这不可能啊!
那时,苏清妍已经接了赐婚的圣旨,按说应该在京中待嫁。
但听说霍砚尘遇险,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去找了霍砚尘。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匆忙将霍砚尘安顿下来,又留下了足够他疗伤的伤药,就回京了。
回京的时候,身上的箭伤只是随意包扎,还在流血。
但这伤,只有府上的人才知道。
苏秉仪为了让苏清妍顺利嫁给先帝,还对府上的人下了封口令。
之后,为了彻底瞒下这件事情,府上大大小小的人,几乎换了个遍。
时过三年,到了现在,苏府那一大家子都在天牢里关着呢,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活着的人,寥寥无几。
林皎月一个孤女,哪里来的通天的手段,竟然能查出这道疤,还完美地复刻在自己身上了?
霍砚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知道林皎月身上有这道伤疤。
当初那支箭将将错过心脉,若是再偏一点,林皎月就没命了。
可就算这样,她也将所有的药都给他用上,自己硬撑着,若不是后来实在撑不住昏迷过去,他都不知道林皎月身上还有这么重的伤。
也是那之后,林皎月就落下了心疾,身体也越来越弱。
而苏清妍!
他与苏清妍有数次肌肤之亲,他的心口光滑细腻,根本没有一点伤疤。
“我若是说,我用了玉容膏,你也不会相信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清妍的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被林皎月说中了。
只要霍砚尘信她,同样的法子,她可以用无数次。
霍砚尘亲自替林皎月拉上衣服,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而后转身来到苏清妍面前。
两个丫鬟想要拦着,都被霍砚尘挥开,内力激荡之下,两个丫鬟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他的大手再一次箍住了苏清妍的脖子,掌心一翻,一把匕首出现在手上。
“既然太后娘娘这么想要这道疤痕,本王就成全你!”
“娘娘!”玉穗咬着牙撑着身子想要爬回来,但霍砚尘那一下,下手实在是太重,她连动一下都难。
苏清妍的眼泪,落在霍砚尘的手上。
鲜血也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
心口的刺痛叫苏清妍彻底认清现实。
她不该再对这个男人抱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了。
他对她下手时,从没哟一丝犹豫。
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霍砚尘的动作僵了一瞬,但很快,他便冷笑一声,将匕首拔出来,反手将苏清妍推开。
“太后娘娘若是不想霍明熙出事,这伤知道该如何解释吧?”
苏清妍“咳咳”两声,鲜血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王爷放心。”
霍砚尘扶着林皎月走了。
万福听见动静冲进来,就见到苏清妍满身鲜血地倒在地上,金铃和玉穗口吐鲜血往苏清妍身边爬。
“有刺客……”
“万福!”苏清妍低喝一声,打断了万福的喊声。
被打断的万福看着眼前的场景,想到刚刚走出去,脸上沾着血的霍砚尘,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敢再吵嚷,快步来到近前,请示:“奴才去请太医令?”
“宫中有金疮药。”
霍砚尘临走之前的威胁,让她不敢声张。
金铃和玉穗终于挣扎着站起来,“娘娘?”
“无碍。”苏清妍微张着嘴,心口处的伤,让她疼得不敢大口喘气。
霍砚尘不愧是战场上下来的,下手极有分寸。
她这伤的位置,和三年前简直一模一样。
要命,又要不了她的命。
只要及时处理,就死不了。
“委屈你们了。”霍砚尘盛怒之下,并未收着手,两人都受了严重的内伤。
却因为她得缘故,不能去太医院拿药。
“待会儿哀家开个方子,万福你拿着牌子出宫去抓药,仔细些,别被人瞧见了。”
万福眼睛都红了,两个丫鬟更是直掉眼泪。
“我们不委屈。”
娘娘才委屈呢。
分明事情都是娘娘做的,三年前,娘娘带着伤回京时,差点就没命了,三个大夫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才将苏清妍从鬼门关拉回来。
当时苏秉仪用苏清妍的母亲的灵位威胁苏清妍,她没办法不同意。
但她又实在放心不下霍砚尘。
旁人都说忠孝不能两全,苏清妍差点没命了,才做到忠孝两全。
霍砚尘竟然半点都不记着,为了一个冒牌货,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苏清妍。
若说之前的箭伤,她们身为苏清妍的身边人,知晓她是心甘情愿的,如今这个匕首留下的伤,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了。
苏清妍受伤的事情,对外一直瞒着,可还是传出了些风声,说苏清妍与林皎月发生冲突,霍砚尘不由分说伤了苏清妍。
也是因此,那些传闻霍砚尘与苏清妍有一腿的消息,就此销声匿迹了。
入了冬,天气越发寒冷,苏清妍便借着畏寒的由子,关了宫门,必不见客。
就连小皇帝都不能日日去见苏清妍。
当然,内力的原因,只有清泉宫的宫人才知道。
这一宫的病秧子,实在是无力再掺和宫中那些勾心斗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