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尘离开之后，小九儿就进了林皎月的卧房。
“娘娘，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您怎么没将王爷留下？”
她在外边都听见了，王爷当时分明对娘娘有了怜惜。
依她来看，就应该借机将王爷留下，从此以后，林皎月就是有名有实的侧妃，不必平白再被外人议论了。
届时，她也可以跟着水涨船高，给王爷做个侍妾也说不定。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这样费尽心思陪着林皎月设计演戏，甚至还让自己受了伤。
都这样了，林皎月竟然还是没有将人留下，甚至还主动提及，要让王爷去看太后娘娘。
这算怎么个事儿啊！
林皎月听着那暗含指责的担忧，意味深长地看了小九儿一眼。
她不是不知道小九儿的心思，只是身边确实没有更知根知底地可用之人。
不过是个丫鬟，就算日后抬了侍妾，也是个下人，对她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便纵容着了。
只是没想到，她现在都敢质疑自己的决定了。
小九儿被林皎月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吓了一跳，再仔细看的时候，就见林皎月又恢复了那副阴狠毒辣又自怨自艾的模样。
“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九儿心急，想问她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但有了先前林皎月那暗暗的警告，也不敢造次，只能忍耐着。
“王爷的心不在我这里，我便是将他留下来，他也会走，只有让他彻底对苏清妍失望，绝望，再不抱有丝毫期待，他才能安安心心地留在我的身边。”
小九儿对此一知半解，说不出对不对，只觉得林皎月的算计，未免太弯弯绕绕了。
什么身子，什么心的。
她就觉得，将人留下来，早些为王爷诞下子嗣，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才是正事。
但林皎月并不这么想，她也只能继续按下自己的念想。
“快了。”林皎月眼中尽是病态的爽快，“这一次，苏清妍给他下毒之后，他也该死心了，到时候……”
到时候，她或许就不应该只拘泥于王妃的身份，或许能坐上皇后的宝座也说不定。
想到这儿，她的表情更加癫狂，抓着九儿的手，用力收紧，“快了，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小九儿才被林皎月方才所说的，苏清妍要给霍砚尘下毒的事情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呢，又被林皎月这模样给吓住了，双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
林皎月回过神来，看向坐在地上的小九儿，“这是怎么了？被我吓着了？”
小九儿惊慌的摇头，林皎月眼底的恨意还未消散，她怕。
“娘娘方才说，太后要给王爷下毒？”
“是啊。”林皎月嗤笑一声，眼底的癫狂转变为嘲讽。
“多么愚蠢啊，她都已经是太后了，竟然还在奢求亲情，这人啊，不管拥有了多少东西，都会想要更多，这叫……”
她拍了拍小九儿的手，似是意有所指道：“贪得无厌。”
“这样的人，九儿。”
小九儿惊愕地抬头，“娘娘？”
“没什么。”林皎月温婉一笑，身子回正，靠坐在床头上，朝着摆在桌上的茶盏点了一下手。
小九儿转身去倒水，就听见林皎月温和又柔软的声音，划破空气之中的寂静，直击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房。
“你等着看她的下场吧。”
那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的低喃，惊得小九儿的手颤了一下，温热的茶水溅在她的手上。
幸而她背对着林皎月，并没有被看出异常来，以最快的速度擦干手上的水渍，给林皎月倒了杯茶。
“奴婢才不想看旁人的下场呢，奴婢只想跟在娘娘身边，一辈子做娘娘的婢子。”
林皎月似是被哄开心了，低笑一声，接过小九儿递过来的茶盏，“你呀，就会说好听话哄我。”
在主仆二人心照不宣之下，刚才的事情，像是没有发生一般，悄然落下了帷幕。
清泉宫中今日也热闹。
苏秉仪让人送了四箱子好东西入宫。
其中还有几瓶说是专门找名医调配的补药，让苏清妍和霍明熙调养身子用的。
苏清妍高兴，便挑了几样药材，交代厨房给做了药膳，还叫了霍明熙一起过来用膳。
霍明熙本来该起上课的，但上书房的老师听说是丞相府送来的药膳，给霍明熙放了假。
药膳才刚摆上桌，霍砚尘就不请自来了。
宫中太后的份例就算是五六个人也吃不完。
霍砚尘在苏清妍对面坐下，苏清妍问：“可要为王爷添几道菜？”
“不必了。”霍砚尘摆摆手挥退了下人，“本王今日是专程来尝尝，丞相府的药材到底有多好的。”
苏清妍只当没听出霍砚尘的阴阳怪气，没了下人伺候，她起身摘下护甲，亲自给霍砚尘盛了碗汤。
霍砚尘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白玉汤碗，抬起头意味不明地看了苏清妍一眼，“太后这般屈尊降贵，莫不是在汤里下毒了？”
苏清妍怔了一瞬，将汤碗收回来，放在霍明熙面前，“这些药膳都是我父亲送过来的，王爷便是不信我不会害你，也该信我父亲不会害我。”
“我再给王爷盛一碗别的吧。”苏清妍说着，拿起自己面前的空碗。
“不必了。”不等苏清妍反应，霍砚尘从霍明熙手底下抢走了汤碗，“臣就喝这碗便是。”
苏清妍无奈对上错愕地小皇帝，低声安抚道：“母后再给你盛一碗。”
“你爱吃的芙蓉羹如何？”
“朕要和九皇叔一样的！”小皇帝愤愤不平。
“明明是九皇叔先不要了，母后才给了朕，怎么九皇叔又抢回去了？”
霍砚尘用羹匙轻轻搅动碗里的汤，不知为何，他竟然从小皇帝的话里，听出了几分意有所指。
“皇上就当是臣脸皮厚吧。”霍砚尘浑不在意。
他往嘴里送了一勺汤，滚烫下肚，他回味了一番，赞叹道：“这宫中的御厨手艺果然非我摄政王府能比，难怪叫太后乐不思蜀了。”
苏清妍心里抽痛了一瞬，却并不与霍砚尘计较。
她今日专门将熙儿叫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他看自己和霍砚尘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