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又隐隐有陷入僵局的趋势,只是这次,占了上风的,是反抗的人们。
因为少女的冒险,这次的时间线被改变了,那么少年死亡的结局,是不是也——
“在发呆?”
诗人对上少女的视线,在少女眼前打了个响指。
“在担心攻不进去吗?放心,迭卡拉庇安撑不了多久,我们的资源补给也跟上了。”
“现在,只需要冲破这座高塔,大家——就都能看到蓝天了。”
少年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直勾勾盯着少女:
“我听迭卡拉庇安喊你‘阿莫斯’,这是你的名字吗?”
“算是,也不算是。”少女垂下眼,“我被他捡回高塔时失忆了,他就给我起了个‘阿莫斯’的名字。”
“只是,我并没有把这当成我真正的名字,所以,没有告诉你们,有所隐瞒,抱歉。”
诗人若有所思,口中还在轻声喃喃:
“迭卡拉庇安亲自给你取的名字啊......”
只见他又反复念叨了两句“阿莫斯”,少女看着奇怪,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的动作顿了顿,明显有了什么隐瞒,但是他还是笑着对少女摇摇头:
“嗯,没有哦。”
少年岔开了话题,把视线投向少女摆在一边的法器:
“它......坏了吗?”
少女也看向了法器,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安德留斯的神力和我自己的所有元素力聚集在一起,它承受不住很正常。”
“没事,我还有阿莫斯之弓,元素力也还能用。”
“它——”少女有些怜爱地拂过内部已经布满裂痕的法器,“可惜是可惜,但终究比不上人命。”
“它对你很重要吧?”
少年想起了少女昏迷时,紧紧把法器抱在怀里的样子,悄悄握了一下拳:
“等打完了,我陪你找能把它修复的人。”
“它一定能恢复原样的。”
少女愣了一下,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希望,真的能一言为定吧。
——
那几个喝了酒说胡话的人被古恩希尔德族长押着来给少女道了歉,其中一个年轻的,红着脸,忸怩着身子,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年轻这个样子看得一边那几个年长得恨铁不成钢,狠狠推了一把内人:
“光害羞有什么用,要我说,你就亲手干掉迭卡拉庇安,立个大军功,然后光明正大的追求猎人小姐,大伙说,是不是?”
“是!”“对!”“......”
起哄声此起彼伏,哪怕是少女也被喊得红了脸,最后还是骑士解了围:
“静静,有这功夫不去拉练,等着迭卡拉庇安自己把命送过来吗?”
“都散了都散了,少让人家小姑娘难办!”
看着骑士挡在自己身前的半个身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骑士有些疑惑地回头:
“怎么了吗?”
少女弯着眉眼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感觉,莱艮芬德先生,让人很有安全感。”
被突然夸奖的骑士一时之间红了脸,连忙别过头去,说了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听到急促的号角吹起——
短暂的宁静被撕破,战争暴露出它残酷嗜血的真正面目。
迭卡拉庇安显然已经穷途末路——原本以为铜墙铁壁的风场被撕碎,他只能选择背水一战。
——这就是,最终的决战。
迭卡拉庇安完全是在不计后果地屠杀。
毕竟时至今日,哪怕是迭卡拉庇安都清楚了一件事——
反抗之风一旦兴起便生生不息,永远不会停歇。
哪怕,他能杀尽这里的所有人。
无数风刃袭来,甚至有什么从天而降,重重砸了下来,被驱使的风发出尖锐的哀鸣,震断了通往高塔的长廊。
已经冲进高塔的人们举着长剑,与歇斯底里的风傀缠斗着,时不时有什么从高塔上坠落,有的化作一段青烟,有的变作血肉模糊。
面对惨烈的牺牲,却无人有时间哀悼,因为他们的每一个,都在前仆后继,走上前一个人的后路。
在此时,死亡成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归宿,有太多人,哪怕是身躯摇摇欲坠,也努力将剑送向敌人的胸膛。
没有人退后,哪怕是半步——
活下来有什么了不起?
追逐着自由离去才了不起。
少女捏住一枚冰矢,向一个举起长刀的风傀射去,那枚冰矢在风傀体内爆裂开来,借着风傀灭亡时刮起的风飘飘荡荡,降了一场小雪。
“很美!猎人!”
被救下的那个人恰好是红着脸跟少女道歉的年轻人,他这一声,不知道称赞的是少女,还是那一场小雪。
那个年轻人身手不错,在少女的支援过后立马反手一剑,又有两个风傀在他手下化作青烟。
风傀的数量优势过于明显,要严谨算起来,几乎每一个冲锋的人都要同时对战五只风傀,好在有弓箭手在后支援,他们倒也不算落了下风。
“弓用得不错,”少年躲过了一个远程的AOE,举弓一箭穿了两只风傀,“但是我也不差。”
哦,对,诗人因为伤了腿,只能弃剑从箭了。
少女瞥过一眼正洋洋得意的诗人,于是蓄了一个满力,那个明显更粗,更大,更强的冰矢连着穿破了三个风傀,最后在第三个风傀体内爆裂,元素力的拨动弹开了附近一圈风傀,让被包围其中的战士争取了一刻的喘息。
“诶——这是作弊吧!”诗人手上不停,还顺便往另一边撤了一下,转过身又是一箭。
少女嘴角勾出了一个轻佻的笑:
“就一般吧。”
然后悄悄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臂。
满蓄力真的好累,可是装起来的感觉好爽。
弓箭手中的能人并不止他们两个,所以冲锋队很快就攻了进去——只是一旦进去了,弓箭手的支援就很难到位,于是根本不需要谁来指挥,所有人都一致将闪着寒光的箭矢对准了迭卡拉庇安。
一根根箭矢向迭卡拉庇安飞去,却无一例外地在接近迭卡拉庇安的身周时被风刃割得粉碎。
可恶,没有办法伤到他吗?
少女抬起头,本想观察一下地形,却直直对上迭卡拉庇安的眸。
分明是身处险境的人,但是那些穿梭的箭矢和冲锋的人们都没能吸引他丝毫的注意力,他的视线就这样穿越过战火锁在少女的身上。
就好像,那些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
这种眼神过于直白,不知为何,少女的手一抖,手中的箭矢偏离了原本的方向,堪堪从迭卡拉庇安的脸侧划过——
留下了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