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鸾登门的时候,沈青黎正拨着算盘核对账本。
侍女在外禀道:“王妃,沈家二小姐求见,可要见一见?”
沈青黎愣了愣。
锦一在一旁说道:“沈夫人被沈崇夺了掌家大权,沈二小姐估计是为此事而来。”
沈青黎眉梢轻挑,吩咐道:“请去花厅奉茶。”
“是,王妃。”侍女应声退下。
锦一道:“除了王妃,沈家就没一个好东西,王妃何苦让那些下作之人,污了您的眼。”
沈青黎唇角翘起一抹弧度,笑道:“就当看场猴戏,看到兴起,下场玩一玩,也未尝不可。”
她没急着去花厅,拨着算盘,时不时地翻一页账本。
侍女引着沈青鸾去了花厅,茶都喝了一盏,沈青黎还没到,沈青鸾极为不满。
她压着不悦,问一旁随侍的侍女:“大姐姐很忙吗?”
侍女答道:“王妃日理万机,自是忙的。”
沈青鸾心中冷笑,认定沈青黎是在装腔作势,给她难堪。
“大姐姐还未掌家,都在忙什么?”
这话太过失礼,侍女眉头皱了起来。
还不等侍女开口,花厅外传来清浅的笑声,伴随着一道明艳的身影入了厅堂:“二妹妹莫非还想插手我宴王府的事情?”
沈青黎唇角噙着笑,笑意雍容地在主位上坐下,眼波一抬时,上位者的气势尽显。
沈青鸾手中的锦帕蓦地攥紧了一下,冷着脸道:“大姐姐说笑了。”
说罢,看了眼一旁的侍女。
沈青黎会意,道:“你们都下去吧。”
侍女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沈青黎端起案上的茶盏,垂着眸,悠闲地饮着茶。
沈青鸾心里憋着一股郁气,冷笑道:“因为大姐姐,母亲被父亲禁足,还夺了掌家权,被那些妾室庶出看尽了笑话,大姐姐高兴了?”
“善恶有报,确实是件畅快的事情。”沈青黎的眸光从茶盏里抬起,望向沈青鸾,笑着道,“有劳二妹妹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沈青鸾闻言,一张俏丽的小脸顿时一沉,大义凛然道:“母亲生你养你,你说这样的话,你......你便是这样报答母亲的吗?”
“母亲?”沈青黎唇角微勾,露出戏谑嘲讽的笑意,“沈夫人是二妹妹的母亲,不是我的?”
“这样狂悖不孝的话,大姐姐,你枉为人女!”
“二妹妹,沈家上下,最没有资格来指摘我的,便是你,沈夫人为了你,要绝我子嗣,害我性命。”
沈青鸾抿紧嘴角,脸色有些不好看。
沈夫人做的那些事情,她都是知道的,惋惜的同时,也埋怨沈夫人太过废物,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这世上的母女千千万万,虽不都是母慈子孝,但歹毒至此的,”沈青黎眸光冰冷漠然,讽刺之意更深了,“二妹妹,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沈青鸾直视着她,皱着眉,痛心疾首道:“子不言母之过,母亲再有不对,大姐姐也不该心生怨怼,我一直以为大姐姐识大体,明事理,大姐姐,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沈青黎突然就笑了。
沈青鸾被她这笑意,笑得心里发虚,羞恼道:“大姐姐笑什么?”
沈青黎漫不经心地笑道:“二妹妹这一颗圣心,圣人见了你,怕是都要自行惭秽。”
虚伪的面皮被剥了下来,沈青鸾面色涨红。
她咬牙冷笑道:“大姐姐伶牙俐齿,我自叹不如,只不过,事情传扬出去,天下人知大姐姐无情无义,悖逆不孝,大姐姐又该如何去堵悠悠众口?”
沈青黎眉眼沉静,淡淡道:“按着二妹妹的意思,沈夫人要我死,我就该乖乖地去死吗?”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大姐姐这条命都是母亲给的。”
“我只知道,虎毒不食子,她可是连畜生都不如,对禽兽畜生,需要讲什么圣人之言,道义伦理吗?”
“你!”沈青鸾被噎住了,目光里带着怨毒,“母亲失势,与你有什么好处?”
沈青黎微笑:“她得势,与我也没有好处啊。”
沈青鸾心里发沉,也看明白了,想让沈青黎去跟沈崇求情,让沈夫人重掌中馈,是不可能了。
她起身,冷冷道:“但愿大姐姐不会后悔!”
沈青黎笑意盈盈:“定然不会。”
但沈青鸾后不后悔,就不好说了。
她一直想找机会,让沈崇厌弃沈青鸾,谁想,沈青鸾亲手把机会送上门来。
日光下,满庭花团锦簇,沈青黎看着沈青鸾拂袖而去,唇角弯了起来。
锦一好奇道:“王妃为何这般高兴。”
沈青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冰冷残忍:“这场大戏,该咱们下场了,也让我那二妹妹尝一尝后悔的滋味。”
锦一闻言,正色道:“王妃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属下。”
沈青黎道:“准备些荆条吧。”
“荆条?”怔愣了一瞬,锦一猜到她要做什么,道,“王爷若是知道,定然不会同意。”
“那就先瞒着王爷。”
“先斩后奏,后果更严重。”锦一看着沈青黎,忽然说道,“其实,若王妃愿意哄一哄王爷,王爷也会答应的。”
沈青黎眸光微亮:“当真?”
锦一点了点头。
沈青黎提着裙摆,跑去乘风院找萧宴玄。
萧宴玄正在看书,沈青黎一会儿添茶,一会儿又是捶肩,很是殷勤。
萧宴玄忍不住笑道:“阿黎有事,不妨直说。”
沈青黎在他身边坐下,弯着唇笑:“是不是无论什么事,王爷都会答应?”
如此殷勤,就知道不会是小事。
萧宴玄道:“那要看是什么事。”
“我有个苦肉计......”
沈青黎把计划一说,萧宴玄听后,面无表情道:“苦肉计这么蠢,为何还要做?”
她的肌肤那样娇嫩,背着荆条走一路,后背怕是要磨得血肉模糊。
他舍不得她受那样的罪,更舍不得她受人非议。
沈青黎却道:“管用就好,何况,那样比较有诚意,也显得有决心。”
她眸光晶亮,扯着他的袖子,直勾勾地盯着他道:“皮外伤而已,养两日就好了,王爷就答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