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阁临河而建,朱门绣窗,富丽堂皇,楼阁之间高低起伏,檐角交错。
白日里,美酒佳肴,纵情玩乐。
到了夜里,灯烛晃耀,美人作伴,倚风弄月。
蓬莱阁是长安城最大的销魂窟,引得无数王孙公子,富商文人来此寻欢作乐。
眼下,时辰尚早,蓬莱阁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沈青黎拿出左护法的令牌。
侍女见状,神情一凛,格外恭敬:“两位贵客请随我来。”
沈青黎朝她微微一笑:“有劳姑娘带路。”
侍女说了声客气,引着两人往后院走。
蓬莱阁内,飞桥栏槛,明暗相通。
一路走来,十步一景,五步一楼,处处雕梁画栋,无不是琉璃为瓦,金砖铺地,即便是廊下垂挂的竹帘,都用金银二线绣了花纹。
如此奢靡华贵,等闲人进不来。
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侍女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处小院前。
玥娘执着团扇,已经候在了院门前。
侍女把人带到,朝两人和玥娘行了礼,便退下了。
玥娘盈盈一个福身,美眸含笑:“见过王爷,王妃。”
沈青黎的易容术称得上是出神入化,没想到,一照面,玥娘就认出了两人。
她惊奇道:“玥娘是如何识破的?”
玥娘能将蓬莱阁经营得风生水起,自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在看人这一块,自是独到。
她引着两人进了屋,沏了两盏热茶,笑道:“王妃有一双举世无双的眸子,令人见之难忘,王爷一身矜贵之气,赫赫威仪,令人折服。”
玥娘没说的是,萧宴玄身上的气势太过迫人,那冷肃的杀伐之气,还未靠近,便已令人心惊。
沈青黎捧着茶盏,言笑晏晏:“玥娘不但人长得好看,说的话也好听,与玥娘共处,真是舒心。”
玥娘识人无数,但每次见沈青黎,心中都会生出赞叹之意。
宴王妃夸起人来,真是令人如沐春风。
与她的长袖善舞不同,宴王妃直率而真诚,所以,才会有那样一双明净清透的眼眸,知世故,而不世故。
玥娘手中的团扇,轻轻点在鼻梁上,掩面笑得风情万种:“能得王妃喜欢,是玥娘的三生有幸。”
萧宴玄在一旁喝茶,听着两人寒暄。
又夸了几句,说了些漂亮的场面话,才说起正事。
沈青黎把小瓷瓶放到玥娘面前,道:“这是百日醉的解药,每日两颗,十日后,你们阁主的毒可解。”
玥娘收下解药,起身行了大礼:“玥娘替阁主谢过王妃,王妃日后若有所需,绝杀阁万死不辞。”
绝杀阁的人情,沈青黎才没傻得往外推。
寒暄了一番,两人的关系似也拉近了不少。
她清亮的眸子里,笑意闪动:“日后,或许真有需要绝杀阁帮忙的地方,玥娘可别嫌我烦。”
“玥娘荣幸之至。”
沈青黎想到左护法曾提起过,姚先生医毒双绝,能得左护法夸赞,姚先生的医术应当是极好的。
她问道:“你们阁主中毒后,除了副阁主和姚先生,其他人难以近身,那阁主的血是如何得来的?”
玥娘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怔愣了一下,但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左护法支开守卫,潜进阁主的房间,偷偷拿到的,没惊动任何人。”玥娘是聪明人,稍一思量,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姚先生能得绝杀阁看重,绝非名不副实之辈,百日醉是刁钻,但以他的医术,应该能猜到一二。”
这是绝杀阁的纷争,沈青黎点到为止。
玥娘目色微深:“姚先生是老阁主留下来的人,老阁主于他有恩,只是用毒的人,心思大多阴毒深沉,难以揣测。”
与人相交,总要有几分真心,往来才能长久。
玥娘很喜欢沈青黎,有意深交,便说了一些绝杀阁的过往。
“老阁主过世后,由少主接管绝杀阁,副阁主是老阁主最器重的大弟子,一直颇有野心,今日多谢王妃提醒,我会给左护法传信,让他多加提防,小心为上。”
沈青黎闻言,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老阁主虽然过世,但余威还在,多数人还是忠于阁主。
她还是希望阁主能够掌权。
副阁主枉顾祖宗法制,随意地暗杀忠臣良将,这她不能容忍。
说完了正事,玥娘笑道:“最近来了一批西域的舞姬,晌午时,会有两场,到时会更热闹些,王爷和王妃难得来一趟,不妨多呆上片刻,让蓬莱阁尽一尽地主之谊。”
“那就叨扰了。”
“王妃客气了,侍女们都在院外候着,王妃尽管吩咐她们便是。”
“好。”
玥娘还有事,又说了几句,便去忙了。
沈青黎让侍女带着她和萧宴玄在蓬莱阁逛一逛,侍女担心有不知礼数的冲撞两人,便带着她们往清幽的地方走。
逛了一圈,沈青黎有些累了,便在一旁的日月亭休息。
侍女上了茶果点心,便退下了。
“蓬莱阁的景致真好,还有这茶,比贡茶还......”
沈青黎端着茶盏淡饮,话还没说完,便顿住了。
一声娇笑倏然传来,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没多久,又响起了娇媚婉转的喘息声。
随后,是黏黏腻腻的声音。
沈青黎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枝叶晃动得厉害,树叶都落了一地。
茂盛的枝叶间,隐约能窥见两道身影,正躺在树干上颠鸾倒凤。
青天白日的,看到一幅活春宫。
沈青黎惊得差点被热茶呛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直接瞪大了。
这时,一只修长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听见萧宴玄的声音,低沉地在她头顶响起:“什么脏东西,你也敢看。”
视线受阻,感官一下子就被放大到了极致。
略带薄茧的掌心,清冷磁性的声音,比树上的动静,更让她脸红心跳。
沈青黎眼睫颤动,小声道:“王爷也别看。”
长长的睫羽,扫过萧宴玄的掌心,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意,让他的喉咙干得厉害。
他声线微微暗哑,低低地“嗯”了一声。
亭中放了冰盆,四周珠帘放下,里面的人能看清外面的动静,外面的人不仔细看,却是瞧不清楚。
可若这个时候出去,势必会惊动树上酣战的两人。
搞不好,人家还以为他们也是来寻刺激的,毕竟,这里太过幽静了,着实是野战最佳之地。
树上的动静越来越大,沈青黎脸红得都要冒出热气了。
尤其是她整个人都被萧宴玄的气息笼罩着,心跳一下一下,快得犹如擂鼓一般。
就在她要捂住耳朵的时候,那男子喘笑了一声。
“还是蓬莱阁的姑娘带劲,这滋味,就算是春风楼的云霓姑娘都比不了,也就柳侍郎不听劝,死活都要去春风楼。”
柳侍郎?
哪个柳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