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还请自重!”
沈青黎动怒,把手抽了回来。
手腕细腻柔软,景昭心头一阵躁动,哪怕被呵斥了,眉眼间也依然温情似水。
他哑着声音道:“是本王唐突了,你别生气,青黎,本王后悔了。”
“本王妃与你从无瓜葛,也不想有瓜葛,殿下可得记住了,若是脑子不清醒,不妨问问自己,是能舍弃沈家这门姻亲,与二妹妹退婚?还是敢违逆圣意,惹陛下厌弃?大好的前程,万万人之上的荣耀,殿下可要想清楚了,到底舍不舍得?”
沈青黎神色沉静,但字字句句都透着寒意,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景昭瞬间找回理智。
美人再美,又哪里比得上权势帝位。
他还没找到萧宴玄,绝不能功亏一篑。
这一年来,萧宴玄闭门不出,根本找不到机会动手。
这定亲宴,既羞辱了他,又请君入瓮,要他的命!
景昭眼底掠过一抹冷芒,疾步走了。
沈青黎松了口气,等景昭走远了,才去假山找萧宴玄,却发现他已经走了,直到开宴才看到他。
他脸色苍白,唇色也淡,病弱之气又深了几分,神色间幽沉冷淡,不知道是能忍,还是寒毒已经压制住了。
她本想替他行针缓解一下,转瞬又收回目光。
她知道他为何先走了,无非就是怕她向着景昭,掉转矛头对付他。
这么防备她,她才不要自讨没趣。
......
酒至半酣,景昭和容婼相继离席。
沈青黎端着茶盏,悠闲地把玩着。
沈青鸾每次看原主的目光带着傲气与怜悯,仿佛她是天上的明月,而原主只是沟渠里的一颗臭石头。
等她成为全长安的笑柄,不知道还能不能这般高高在上?
沈家的脸面又要往哪里搁?
快散席时,有婆子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叫喊道:“老夫人,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沈老夫人神色不悦,呵斥道:“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婆子绷紧身子,余光飞快地瞟了沈青鸾一眼,道:“几个公子喝醉酒打起来,撞见昭王殿下......”
“还不带路!”
沈老夫人变了脸色,不等婆子说完,倏地站起身,生怕有不长眼的伤了景昭,抬脚就往外走。
沈夫人和沈青鸾跟在她身后,也是一脸的焦灼。
敢在皇子的定亲宴上闹事,都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出手没个轻重,景昭可是沈家的乘龙快婿,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上去。
沈青黎闲散地跟在众人身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过去,就见几个公子脸色都不太好看,一个个都挂了彩。
沈老夫人扫视一圈,没看到景昭,皱眉道:“昭王殿下在何处?”
几个公子顶着一脸的青紫淤肿,目光游离,神色颇为不自在。
有耳尖的妇人听到屋内的响动,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不知廉耻的腌臜东西,晦气!”
屋里的动静越来越激烈,沈老夫人脸色铁青,也顾不上景昭,冷声道:“把门给我撞开!”
“砰!”
有婆子把门踹开,当看清屋内厮混的两人时,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沈老夫人差点当场气昏过去。
“母亲!”沈夫人慌忙扶住她。
在场的人也都震得不轻,更有妇人惊呼出声。
“我的老天爷,居然是昭王殿下和容大小姐,荒唐!太荒唐了!”
这一字字就像是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扎在沈青鸾的心上。
她无法接受景昭在她们的大喜之日,与她的好友厮混。
屈辱,难堪,委屈霎那间涌上心头。
好事被打断,景昭极为不悦,却也恢复了理智。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快速地穿好衣服。
看到沈青鸾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心头一软,伸手去握她的手:“鸾儿,”
沈青鸾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眼圈发红,盛满痛楚之色:“既然,殿下与容大小姐两情相悦,臣女这就和父亲进宫,请旨退婚。”
沈青鸾若是去退婚,把事情闹大了,惹怒了父皇不说,还会彻底失去沈家的势力。
景昭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
“此生此世,我只想与鸾儿结为夫妻,今日之事,是我不够谨慎,遭了他人算计,伤了鸾儿的心,鸾儿要如何罚我都可以,还请鸾儿不要放弃我。”
堂堂皇子放下身段,情真意切地去哄一个人,如何能不令人动容。
晶莹的泪水再次滑落,沈青鸾看向容婼:“可婼儿要怎么办?”
为了拉拢镇南王府,容婼和镇南王府的世子定了亲,两人婚期将近,出了这事,镇南王府和容家结仇,已不可能成为他的助力。
容婼于他,已是一颗弃子,但他不能不给容家面子。
景昭道:“本王对婼儿只有兄妹之情,本王会给她一个侧妃之位。”
“太委屈婼儿了。”
“在本王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也没有人及得上你万分之一。”
“殿下,”沈青鸾动情地望着他,眼里又盈满了泪。
她早已冷静,她的每一颗眼泪都是算计。
她不可能与景昭退婚,也绝不允许,容婼以平妻的身份,正妃之礼,嫁入昭王府。
容婼不甘心。
“表哥,”
她声音微颤,未语泪先流,那么委屈,又那么柔弱无助。
景昭面无表情道:“你若不愿,我会和外祖父说,送你回祖地。”
容婼心下暗恨,垂眸道:“婼儿愿意。”
容贵妃是她姑母,向来疼她,即便她以侧妃的身份嫁入昭王府,姑母也一定会偏袒她,沈青鸾休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沈青黎冷眼旁观。
向来高傲的沈二小姐居然扮柔弱,但凡她硬气一些,容婼都进不了昭王府。
景昭和容家本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会因为一个容婼,两家就翻脸。
他已经和镇南王府结怨,绝不敢再得罪沈家。
也幸好她这么蠢,她才能让沈家和容家生隙,成为景昭的一大隐患。
沈青黎看了周嬷嬷一眼。
周嬷嬷不着痕迹地拽了一下沈夫人的袖子,目光落在容婼的肚子上,沈夫人眼底掠过暗色。
“不妥,”沈夫人道,“容大小姐出身高门,怎能给人为妾?她是个有福气的,怕是已怀了殿下的子嗣,殿下的长子是何等的尊贵,万不能是庶出。”
景昭握住沈青鸾的手,温柔地看着她:“本王的长子,只会是鸾儿所出。”
容婼恨得心都要滴血。
若她生下长子,就能压沈青鸾一头,王妃之位迟早是她的。
沈家这一招以退为进,可真是狠!
周嬷嬷看了沈青黎一眼,心中一阵胆寒。
大小姐真是好手段。
这一碗避子汤喝下去,沈家和容家是彻底撕破脸了。
容婼咽不下这口气。
既然不能动沈青鸾,那就拿软柿子捏。
她指着沈青黎,控诉道:“是你!是你对我和表哥下药!沈青黎,你好狠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