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内,沈云流用天衍之术推演了一遍又一遍,眉头越发紧缩。
“上乾下震,天雷无妄,元亨,利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
敲好来到的青衣少女看着这几日沈云流总在不停地推演卦象,一时也觉得疑惑。
“堂堂剑神,什么时候也信上这个了?本以为你会好好养伤,没想到却是一个人多在这儿算卦。”
沈云流看到李沁棠到来,好似想到了什么。
“我就说这卦象怎么这么奇怪,原来天道还是给了本座活路的。”
“何解?”李沁棠越发觉得对方神神叨叨,要知道以沈云流的实力,若是不想死,怕是也没有几人能为难他。
沈云流稍加思索,转移话题道:“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所以在想是走还是留。”
“你不是说,和顾老头儿一样,还有未竟之事吗?”
沈云流拂袖,指了指桌面呈现的卦象,“天雷无妄,心若无妄,倒是能逢凶化吉,并无大碍。”
“既如此,那就莫生妄念。”
沈云流直勾勾盯着青衣女子,眼眸中多了几分温柔。
“可若是忍不住生出妄念呢?”
青衣少女眉头一皱,总觉得今日的沈云流似乎有些奇怪。
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和从前有些不同。
“你也会生出妄念吗?”
不料,此时沈云流突然带着几分洒脱笑道:“李姑娘,你今年应是二十有七了吧?”
李沁棠一愣,随即说道:“年岁对你我这般修行者而言有何意义吗?”
“我只是好奇,这二十七年,你可有心仪之人?”
沈云流刚说完,一道剑气就将桌子劈成了两段。
“沈云流,在我印象之中,你可不是孟浪之人。”
沈云流似笑非笑,在从容躲开了李沁棠剑气之后,欺身来到李沁棠面前。
“多年来,本座的眼里只你一人,李沁棠,我知你,故今时今日,终是动了妄念。”
李沁棠一愣,虽然有些不太理解沈云流的意思,但二姐这个人,素来直白。
“你这话什么意思?喜欢我?”
这倒是把沈云流给整不会了,稍加思索后点点头,“欣赏,故而喜欢,但非凡俗情爱,我想你能懂。”
李沁棠稍加思索,随后转身走去。
“好好养伤,你我还有未了之战。”
沈云流会心一笑,看着那道背影,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突然喊道:“李姑娘,咱们打完那一架,去春山看花海可好?”
刚走没几步的青衣少女突然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很快又冷哼一声。
“我爱云和霞,也爱落叶飞花,沈云流,你好好想想。”
说完,青衣少女离去。
沈云流站在原地,一时不知何意,低声喃喃道:
“云和霞?落叶飞花?”
……
洛阳酒肆,林素素如常出门添置,身后没有带多少护卫,只是她也渐渐习惯了在相府的生活。
李载对她少了许多限制,于是很长一段时间,百无聊赖的她都喜欢亲自来集市挑选刺绣用的针线。
每每将要回去的时候,便在酒肆打二两千日春。
相府也有不少酒,但她还是喜欢这家酒肆的千日春。
只道是今日来时,突然被两位黑衣人拦住。
“姑娘,我家主子请您上去一叙。”
林素素本不起眼,如今出门也只是带着两个丫鬟和两个护卫。
林素素本想拒绝,却是发现自己带着身边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身边的护卫,算不得高手。
到底也是将军府的女儿,林素素也见过些风浪,猜到对方来头不简单,索性直接答应。
“别为难他们,我跟你去见你们的主子。”
“走吧。”
二楼酒肆内,黑衣青年端坐饮酒,看到林素素一袭白衣走进,嗅了嗅酒香说道:
“林姑娘不必担忧,当年本王和令尊算是自己人,林家当初可是帮了本王不少忙。”
林素素并不傻,看到对方自称本王,而且模样也有神似先帝。
前后一联系,便猜到了对方身份。
“您……是前太子?”
“哦?我记得咱们没有见过面。”
“以前听父兄提起过。”
萧放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林将军可惜了。”
“不知您就今日找民女,所为何事?”
萧放继续说道:“你可知你林家是如何覆灭的?”
“抗旨不遵,擅自出兵。”
提起往事,林素素感慨莫名,一时只觉恍然如梦。
“的确是抗旨不遵,但并不是为了擅自出兵的事情,你爹派人杀了李敬忠,这件事儿触了父皇的底线,不管那位老相国是忠是奸,他都是父皇要用的人,懂本王的意思吗?”
这么久以来,林素素从未去细想过这个问题,他也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做过那样的事。
所以一直认为父亲只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没有顾及家族。
只是如今时过经年,好像再说这些事情没有意义了。
“老一辈的事情,民女不便置喙。”
“是吗?曾经名满京都的才女,将军府的女儿,如今却是成了杀父仇人的姬妾,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待在相府?”
听到这话,林素素一阵无奈,那些指责自己的话,已经听了无数遍。
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弱女子,明明自己命如浮萍,随江河漂泊,为何人人都说自己是错?
姐姐,兄长,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如今,一个外人也能来肆无忌惮地讥讽自己。
“您什么意思?我便是心安理得了如何?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有,本王可以给你选择,就看你敢不敢选了。”
“何意?”林素素盯着眼前这个男人,隐隐猜到对方的意图。
近日府中出现的异常她也看在眼里,夫君不在,天剑宗的人接受了府中防卫。
想来这个男人就是二姐一直在提防的敌人。
“林素素,说起来,令尊于我而言,算是半个老师,你若是想离开相府,我便帮你一把,如何?”
“你帮我?我离开相府又能如何呢?姐姐恨我,兄长要杀我,天下人都说我是个卖父求容的软骨头,呵呵,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我怕今日从这个酒肆出去后,不好解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