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载陷入了沉默,其实做事多留一手本就是他的习惯。
只不过猜到萧龙衍不会置之不理,这才没有采取保命的计划。
最初的目的是想利用护国神阵的力量诛杀妙玉真人,可若是做不到,那自然还有保命的手段,只是如此就无法达成目的。
所以此时李载最好奇的是萧若溪打算怎么对付妙玉真人。
二人一路逃遁至北山皇陵,此地封锁极严,纵然平日里没有什么人敢来这个地方,可依旧有重兵把守。
李载年幼时跟着父亲来过此地祭拜,父亲曾说,皇陵旁的无双祠就是文武群臣的最高荣耀。
不过要死后才能进入,李载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青史留名,不过是书生意气。
身后的青衫道姑速度极其快,手上还在施展着雷法,整个北山皇陵的上空,乌云密布,雷霆翻滚,似有毁天灭地之威。
妙玉道人手里提着一颗人头,高悬天际。
直到李载和萧若溪停在皇陵后山之上时,她将那位凌霄阁弟子的首级扔下。
“哼!区区一个凌霄阁也敢插手本座的事情,萧若溪,你以为自己和道门有渊源,就能和本座相提并论了吗?”
萧若溪眉头一皱,眼中杀意凌冽。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儿的,若是今日对上的是李沁棠,她或许还有自信一战,可眼前的对手,那可是辈分和道门门主一个级别的老前辈。
半步地仙境,号称是战斗能力已经跨越地仙之境。
“妙玉前辈,您敢如此狂妄,晚辈当然理解,只是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谁又会一直是一个模样呢?若是论道,我倒是有信心与前辈比画比画,可若是切磋,我也只能说尽力一试!”
萧若溪前所未有的认真模样,还是李载第二次见到萧若溪如此认真的模样。
上次还是敌人,她在面对二姐时就有如此认真。
一道惊天剑意平地起,萧若溪并未出剑,只是站在那儿,冰冷的气势宛若天山绝巅的血莲,高傲孤绝。
妙玉将首级一扔,不屑地冷哼一声,“堂堂凌霄阁主,居然去学死对头的剑意,萧若溪,你输了!”
萧若溪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是拔剑飞身而去。
只是在出手之前,她回头看了李载一眼。
“李文若,若我有什么意外,你记得今日,莫要害我王兄!”
这一刻,萧若溪的眼里尽是决绝。
李载有些想不通,为何她会做好拼命的打算。
难道真的相信,自己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
可就算是那样,她也没必要为了自己和萧龙衍那半真半假的同盟承诺拼命才是。
“萧……姑娘……”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道白衣仙影飞身而上,手中紧握的剑,便是当初自己送她的剑。
剑气纵横天际,一剑斩碎了天际的乌云。
可云层散了又聚,雷霆更加激烈。
天地之间,有雷霆构建的神将虚影朝着萧若溪袭去。
尽管李载入修行界不久,但二人这一次的交锋就能感觉到,萧若溪绝不是妙玉的对手。
一瞬间,李载犹疑起来,到底要不要退一步,到底要不要彻底舍弃今日的机会?
如果按照来时萧若溪的说法,她会将妙玉引向皇陵,只要她对皇陵出手,那一定会遭到真正的护国神阵袭杀。
这完全是在赌,但从此时妙玉的反应可以看出,她似乎出了洛阳之后出手便毫无顾忌了起来。
也许妙玉道人根本就不知道护国神阵和皇陵仍旧危机四伏。
所以萧若溪的计划是可行的。
但这要担的风险太大,李载攥紧了拳头,不停地劝说自己,相信她就好,就算她死了,也与自己无关,毕竟能除掉妙玉的机会,着实值得一试。
若她还是那个凌霄阁主,若她只是萧龙衍的妹妹,那李载可以毫不犹豫让她去冒险。
哪怕在一起逃到这儿的一瞬间,李载都觉得她和自己没什么交情。
可就在刚才萧若溪准备出手时,回眸的一瞬间,却是提起了她的哥哥。
一时之间,李载的内心有些动摇。
天际,白衣仙影两指为剑,天地间的灵力汇聚于指尖,这一刻,狂风不止,卷起无数飞花落叶。
数不清的花叶在天地盘旋,而萧若溪双眸空明,似有了一种的新的感悟。
“妙玉前辈,刚才你说,我不该去学李沁棠的剑是吗?”
妙玉手持拂尘,引导天雷落下,继续讥讽道:
“修剑之人,最重要的是剑心,从你没忍住去看李沁棠的剑法时,你就自认比她输了一筹,这不就是自己毁了自己的剑心吗?小丫头,要是从前的你,本座还忌惮几分,可现在,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本座成全你!”
雷光凝聚,化作一条蓝白交错的雷龙,给人带来一股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她的雷法,甚至能模仿龙族的威压,那种来自血脉的压制力,让李载暗暗心惊。
萧若溪凝聚的花叶,此时看起来却是比对方要弱了几分。
只是李载没有急着采取自己的退路,他隐隐察觉萧若溪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此刻,只见萧若溪嘴角突然浮现一抹笑意。
“前辈不知道的是,道家言道法自然,这世间唯有我一人有这份海纳百川的心境,对我来说,学习李沁棠的剑法并非向上求索,也并非向下兼容,而是一种随性而为,我想看,便看了,沈云流的剑我也看了,这么多年来,我都学过上千种剑术,这又有什么呢?道法自然,接纳一切存在的事物,方能心如止水!”
不知为何,妙玉道人心里竟隐隐生出几分不安,“你如此作为,岂不是让自己的剑道终结于此?你一生都不可能超越李沁棠的剑,更不可能超越沈云流!”
“那又如何?我何时说过自己要在剑道一途上与他们争锋?我凌霄阁所修,乃是无上大道,难道你没有发觉,我凝聚着万千花叶,看似剑阵,实则与剑阵无关,这只是道法罢了!”
听到萧若溪的话,李载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