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载此刻的眼神,沈复顿时有些慌了神,立刻跪倒在地。
“属下该死!”
“哼!自作聪明,显得本相不近人情似的,以后不必这么拘束,我知你想回护他们的心思,你想的是就算我要责问,你也自己抗下是吧?”
沈复有些惭愧地低下头,随即磕头行礼,“还请主公降罪!”
“起来吧,降个鬼的罪。”
“不行!无功不赏,无罪不罚,这有罪,自然要罚!”沈复目光坚毅地说道。
李载有些诧异,有时候位置坐高了,就会忘记看看自己
原来沈复追随自己,也不仅仅是因为裴术。
看来他也用心观察过自己,至少记得这句话,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难怪那时他会说,他的主公只有一个,那就是李载,而不是裴术。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故意演给自己看的,不过李载愿意去相信前者。
一个都放在自己身边总管府中京都事务的人,何其重要?自然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沈复,记得你是军旅出身,有一个哥哥还是文华阁的学士,你们沈家貌似在京都也是士族名门,你怎么想着要走上这条路?”
“回禀主公,属下修行天赋还算不错,故早年就从了军,当时是和家里闹翻,故离家出走,所以……”
“哦!明白了,那就罚你回家去看看你爹娘吧。”
“什……什么?”沈复愣在原地,似乎有些不情愿。
既然是自己的身边亲信,李载自然清楚沈复的底细,这小子说白了就是个叛逆少年,不懂得和家里妥协,这才逃了出来。
这都在京都这么久了,却是从不曾回过家,李载也想着帮他一把。
“怎么?本相说话不好使?”
“没……没有,主公,您就算是让属下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去敌国皇宫内杀人呢?属下都不会有任何犹豫,只是这……”
“杀个屁!回家!跟你爹娘吃顿饭,然后找你大哥好好喝杯酒,明白吗?”
沈复一脸犹豫,他自然清楚李载是为了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暗探头子,此时眼里竟是流露出为难和怯懦。
“主公……要不我去帮您把萧龙衍给做了吧?”
“做什么做?你是土匪吗?你是我大梁的军人!就算如今做了暗探,那也是军人!给我端正些!依令行事!”
沈复无奈,只得行礼退下,“属下明白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似乎极不情愿,但李载还是补充一句道:“你可以跟他们说你成了我的门生,只要不透露纵横楼的事情,本相找机会在明面上给你安排一个差事。”
“多谢主公!”
……
回京之后的第一次入宫,李载只带上了一个护卫。
如今身边能用的护卫并不多,但在京都之中,到处都是纵横楼的眼线。
要知道自己踏入洛阳的那一刻起,几乎就被自己人盯着。
当然,这些人只是为了保护李载。
他们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盯着,什么时候不该盯着。
就比如昨日李载天心湖上泛舟,和萧灵儿见面的时候,就没有人敢跟着。
所以这洛阳城内更甚,几乎李载无论走到哪儿,自然会有人跳出来保护自己的安危。
洛阳皇城,李载一袭紫袍官衣,独自走在进皇宫。
禁军纷纷行礼让路,路过的太监和宫女跪地匍匐,不敢抬头直视。
李载进入这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这倒是让李载有些意外,毕竟曾经明面上还是会被禁军拦下,只是他们不会真的拦,可规矩上还是要走个过场。
可今日竟畅通得叫人难以理解。
“起来回话。”李载冷冷看向面前跪地的太监。
“小的不敢!”
“少废话,起来,说,宫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太监依旧不敢起身,连抬头都不敢,只是如实答道:“陛下下令,相国大人身系大梁,允您自由出入御书房拜见,不必请旨。”
虽然以前也不用,但那时进宫和现在不同,现在有萧灵儿发话,自然名正言顺得多。
李载稍加思索,想来是萧灵儿想通了,随即问道:“陛下在御书房吗?”
“回相国大人,小的不敢打听陛下行踪,这事儿只有陈公公知道。”
“那算了,本相认得路,退下吧!”
来御书房也算是熟门熟路,所以只是这一次更加顺遂。
推开那个熟悉的房门,和从前并无两样。
幽幽檀香传来,不远处的桌椅上,摆放着普洱,一把瑶琴横在御书房的书架之上,不远处的书桌前,摆满了奏折。
今日是为了来见萧灵儿,李载并不想去理会那些让人头疼的奏折。
可独自坐到了书桌前时,还是不免看到了那些奏章的内容,多数是参自己的,还有一些是关于战后事宜的安排。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批改了起来,不自觉就到了黄昏时。
老太监陈朔带着茶水和点心来到御书房,“拜见相国,老奴准备了些茶水点心,还请相国用膳。”
“陛下呢?”
“陛下今日有事,无法见相国,陛下说,若是相国累了,命老奴亲自送相国出宫。”
听闻此言,李载皱起眉头,心想这萧灵儿到底玩的哪一出?
不是她急着要和自己联手吗?这个时候,她应该待着御书房独自着急才对。
敢情这是把自己当成免费苦力了啊?
“算了,这么多奏章今日可看不完,对了,陈公公,君臣有别,批改过的奏章先让陛下亲自过目后再送去内阁。”
自打内阁取代了尚书台之后,其实皇帝要做的事儿也不多,本来这些事儿也该身为首辅的李载来做。
只是萧灵儿刚登基的时候,一直想着政由己出,所以奏章必须自己亲自批改,这才让内阁没有运转起来。
其实内阁是一个能让皇帝极其省事儿的机构,就像明代某位皇帝,多年不上朝,可朝廷依旧能有序运转。
“相国这是要出宫回府了吗?”
“嗯,累了,今日早些休息。”
“相国大人,太后那边想见您一面,不知……”
“都这个时辰了,合规矩吗?”李载故意这般问道,其实规矩对他而言,本就没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