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安山突然意识到,眼下若是放任李载不管,那他带领的这些兵马必定会成为刺入己方心脏的一柄尖刀。
眼下粗略一看,江夏东部的交通要道都被毁掉,似乎可以放开手脚打咸宁。
但若真的这么做了,那李载当真就没有威胁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升起,李载带领的人不多,这个念头似乎本来就很可笑。
凭什么就判定他没有进攻一座主城的能力呢?
他没有打江夏难道是因为不敢吗?辗转南北,奇袭交通以及各大粮仓,这等诡谲的用兵方式,难保这小子就不是在故意藏拙。
“来人!先让咸宁附近的兵马佯攻咸宁城周边的小城试试,看看虞心如会怎么做!”
“只是佯攻吗?”身边将领悄声问道。
贾安山点点头,“没错,就佯攻试试!还有,让幽仓周围的伏兵朝着江夏方向靠拢,也许咱们就要随时准备撤兵回太原!”
“军师,这……”
“这什么这?还不赶紧按我吩咐的去做!”
“军师难道打算放弃咸宁?这件事儿不先问问王爷吗?”
“王爷那儿我自会给出一个交代!快去!”
……
洛阳城下,随着两天前晋军一次激烈的反扑失败后,晋军大营内接连生出哗变,若非晋王雷霆手段,怕是此刻晋军已然自乱阵脚。
在这局势紧张的时刻,晋王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天道院身上。
于是今日午后,那位天道院的老院长孤身一人御剑来到城外。
“李沁棠,可敢出城一战否?”
玄通道人一副仙风道骨的做派,宛若世外高人,脚踏飞剑,居高临下。
青衫剑仙看向玄通的身影,随后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白衣少女,“心儿,你当真想好了?”
“二姐,我想好了!”
“那就御剑随我来!”
青衫剑仙双目之中战意无比强烈,脚踏飞剑凌空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前往了洛阳北山方向,而此刻晋军和洛阳城内的将士纷纷都抬头看去,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足以轰动修真界的大战,更是一场能决定大梁未来的决战。
绝代榜首玄通道人和排名第二的青衫剑仙一战,势必会受到天下修行者关注。
洛阳城头上,姬南天看着远去的两道身影,轻声叹息,“老了啊,若是老夫能年轻个二十年,今日怕是也得亲自去一旁观战。”
大梁皇帝萧灵儿今日也来到城头之上,眉头紧皱,面露担忧之色。
“国舅,您觉得李掌教能赢吗?”
“这可不好说,老夫可没资格去点评这二人的战斗,毕竟他们乃是绝代榜上的前两位,比老夫可厉害太多了,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若是这一战李沁棠能赢,那她接下来的目标应该就是无双城那位剑神了吧?”
“朕不关心什么剑神不剑神,但求李掌教能赢过玄通,也求心儿能平安无事!”
洛阳城中,无数高手看向远方,满怀期待。
……
而此刻远在江南的无双城内,一位白衣白发的青年突然破关而出,飞上无双城头。
他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伸手去接住那飞落的雪花,双目无神。
“剑奴,洛阳的战争可有结果了?”
“回禀城主,尚无消息传来。”
白发剑神负手而立,看着西北方向,“要按天道院那些老顽固的性情,多半会更支持晋王一些,如此想来,当年那位青衣小姑娘说不定会和玄通有一战。”
“城主若是感兴趣,此时出发,未必不能赶上一场好戏。”
白发剑神微笑着摇摇头,“不了,但愿她能赢,本座当年说过,会在无双城等她来。”
“城主似乎对她抱有很大的期望?”
沈云流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神情有些恍惚,“是个有趣的后生。”
“还是第一次见城主会对一位女子如此关注。”
“她不是女子。”
“天剑宗掌教不是女子?”
“本座是说,她在我眼里,是资格一战的对手,无关男女,当年初见她时,这丫头才六岁,本座见她天资卓绝,动了收徒的心思,于是传了她一些基础剑招。”
“城主和李掌教竟有师徒渊源?”
白发剑神摇了摇头,“谈不上,你可知她当时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她问,这世间用剑者,谁可称最强?”
“那自然是城主您!”
白发剑神微微一笑,“当时本座也是如此回答,你猜她说什么?”
“她当时不是一个六岁小姑娘吗?到底说了什么竟能让城主您都如此在意?”
沈云流抬起手,灵力大作,身前突然出现了一柄断剑。
“她将我赠她之剑折断,然后跟本座说,现在开始,最强剑客是她了。”
听闻此言,剑奴瞳孔一缩,惊讶无比。
“当时的她只有六岁?”
“没错。”
“何等狂妄的小丫头,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事实上,她还真有这个资格,你应该听说过吧?青衫剑仙李沁棠自出江湖以来,未尝一败,第一战便胜了前代天剑宗长老,登绝代榜第九,后战胜天剑宗掌教,排名提升到第二,至今仍无人能动摇她的地位,这次对战玄通,无论输赢,她的剑道必定能更上一层楼。”
毕恭毕敬的剑奴也同时看向西北洛阳的方向,“城主,洛阳的乱局,您当真不出手吗?毕竟咱们也是大梁子民啊……”
“谁当皇帝都与本座无关,只要大梁还是大梁。”
“对了城主,说起来,天山不老阁那位老怪物出山了,您可知晓?”
“一个废人,何须在意?”
“可是,他显然没将您的斩仙令放在眼里。”
白发剑神摇了摇头,“从他当年自斩堕境开始,他就已经没资格再称地仙了,一个连自己的道都怀疑之人,此生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您的意思是,陆轻云斩道是愚蠢之举?”
沈云流看着远方,脑海之中浮现一位故人身影,随后心情有些低落,“一个轻易否决自己前半生的人,今后就不会再次否决自己了吗?本座都不用出剑,只要出现在他面前,他便会知晓,当年选择是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