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载开始忙碌起来,一边得派人回京催促后续补给,一边还得为接下来的大战排兵布阵。
洛水营拢共才两万六千余人,加上李载调来的三千禁军也才两万九。
八千余黑云骑乃是洛水营最精锐的士兵,姬云舟带着人去了对岸,留在洛水的就不过两万余人。
看对面浩荡的声势,也不像是元气大伤的样子。
……
湘南军中,模样俊美的小将军无奈叹息。
“父亲若是听了我的话,何至于有昨夜之大败?”
虞心如愤恨父亲不给她机会,她只不过是想证明一下自己,而且事实上,她之前说的办法虽然凶险,但却是最有可能打赢的方式。
只要渡过洛水,洛水营根本就不是湘南军的对手。
“你是在指责为父?哼!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让你们统计伤亡,为何迟迟没能报上来?”
就在这时,虞君淮的大儿子虞心亭狼狈地走进大帐,表情很是难看。
“父亲,算上死亡和失踪,以及伤重到无法再战的,差不多一万三千余人……”
虞君淮整个人仿佛被抽了魂儿一般,无力地坐回椅子上,双眼充斥着怒火。
“李载小儿,阴狠歹毒,今日之辱,我定要他百倍奉还!整军再战!”
听到这话,虞心如着急的起身阻止。
“父亲!您还不明白吗?若是正面交战,我们确实比洛水营更厉害,可此时在后方袭扰我们的骑兵部队,肯定是黑云骑!这才是李载留给我们的杀招,若是此刻整军渡河,那后方的黑云骑定会无休止地对我们进行屠戮,届时首尾不相顾,我们必死无疑!”
虞心如此时生出了退意,见识过昨夜对岸的连天炮火之后,她已经明白过来。
对方的主帅定是一个极有手段的之人,各种杀人的设计,压根不会给敌人半点活路。
长兄虞心亭突然很是严肃说道:
“小妹,这次父亲的选择没错,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你现在想的是撤军对吧?可这种情况下,撤军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军心必散,紧随着我们就会像一条丧家之犬,被黑云骑追着杀,你今日也看到了,咱们身后是那洛水营最精锐的骑兵,打起仗来,却是阴险至极,我们和他们打,他们就跑,我们不打,他们就来骚扰,来来回回,折磨我军耐心!你既自诩懂得兵法,就该明白,我们要是敢撤军,那就会沦为黑云骑追杀的猎物!所以眼下唯一的活路就是渡过洛水,砍下李载的狗头,哪怕这条路,得拿性命去堆!”
虞心如愣在原地,她何尝不明白?
只是想到那些枉死的将士,昨夜的那场失败的奇袭,让他们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父亲,我亲自带人去剁下那李载的头颅!”
虞心如虽算不上修行者高手,但身边却是养了一批实力不俗的女子。
“如儿,为父要亲自斩下这小兔崽子的狗头!至于你,就别做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了,带着你的人,去寻个安全的方式渡过洛水……”
“父亲!你这是要赶我走?”
“没错!打仗就该是男人的事情,你父兄今日就算是战死,也与你无关!”
虞君淮拿起长剑,起身走出中军大帐。
长兄来到虞心如面前,笑了笑,像儿时那般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丫头,此战若是输了,你就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然后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吧!”
说完,他决绝转身。
虞家父子纵然后知后觉,却也明白今日到了必须拼命的时候。
他们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湘南军看似合理的每一步行动,都像是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湘南军再次于洛水南岸铺开阵势,开始了强行渡河。
这虞君淮不愧是当世名将,面对眼下的局面,他果断让火炮营的一部分人马调转方向,用来对付身后的黑云骑。
当着洛水之前,他下令让手下人将做饭的锅都给砸了,只留下三日的口粮。
想活命,那就只能打赢这场仗。
这样的绝境之战湘南军似乎没有少打,他们个个都是在无数场战役之中活下来的老兵,经验丰富。
顷刻间,气势如虹,他们发起了不要命的进攻。
此时河对岸的李载暗暗心惊,还是被湘南军的气势所震撼。
“相国大人,湘南军的战力非同小可,若是让他们渡过洛水,就凭我们洛水营的这些人根本就不够他们杀。”
“我明白的,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守不住也得守!传令!将眼下所有的实心弹都打出去,然后换做散弹,让弓箭手和重弩车都朝着江面放箭,在他们渡过洛水前,把所有的远程力量都给我消耗光!”
李载神色凝重。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洛水营也就两万人,就算自己做再多的准备,可终归是需要短兵相接。
此时越是消耗对方,才越有机会能打赢这一仗。
显然这虞君淮没有给这些悍勇的将士留后路,他们就像是被逼入绝境的一群狼崽子。
渡河的时候,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就抬着同袍的尸体挡箭。
虽然这样的做法有些令人不齿,但不得不说效果极好。
都打到这种程度上了,活着的人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就算再密集的火炮和箭雨,也总有人能活下来。
当第一个人踏足洛水河岸的时候,血战便开始了。
陈义领着兵马,身先士卒上场搏杀。
李载站在半山坡上,看着双方人马血战,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情况很不好,湘南军的那些老兵,说一个打十个都不过分。
而洛水营这些兵,就算不是新兵,可终究没有怎么在战场上磨砺过。
很快就落了下风,随着湘南军逐渐渡过洛水,那悍勇的作风让无数人为之胆寒。
“相国大人,不好了,步兵营哗变,有人开始逃了!”
陆晟急冲冲跑来,脸色铁青。
“逃兵,杀无赦!这种事情还需要问我吗?”
李载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一个逃兵就能卷走十个逃兵。
湘南军确实很强,但要是因为恐惧而不敢去面对他们,那同样也跑不掉,这个时候,对方已经红了眼,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