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那边给的压力骤然消失,倒在地上的刘琦这个时候也终于抬起头来,有时间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顺着老吴声音消失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方才还拿着刀在那里满是杀气叫嚣着的老吴,此刻已经被一根麻绳滴溜着挂在了树上。
不过说是滴溜,其实不过是被一股力量勒住软肋之后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在墙角处双脚来回踢踏所导致的一种悬空的感觉而已。
毕竟胡轲虽然借助了绳索的力量,可是说到底了他也没有那个力气把一个活人生生的吊起来。
然而这一切在此刻却是无所谓了,虽然没有达到凌空的效果,但卡在墙上的老吴此刻也已被那根麻绳给勒到喘不过气来,眼瞅着双眼已经渐渐泛白。
“愣着干什么?上去给他两拳,把他打晕了。
难不成你还真想让老子在这把这王八蛋直接给勒死过去?”
胡轲这边虽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现在手上的动作,到底也是受到了对面的强烈反抗。
若非利用地形的优势,只怕早已被对方挣脱出了这个小小的圈套。
而老吴那边喘不上气来的同时,胡轲这里因为不敢稍加松懈,拽着麻绳的手也逐渐的变得红肿。
一方面是因为他现在用力勒紧麻绳本来就占了一部分的力,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在死亡的威胁之下,老吴求生的本能使得他此刻尽管已经陷入绝境,但还是拼尽一切奋力抵抗。
不过很明显,老吴的这种反抗是没有意义的,只要他没有办法把这根勒在自己脖子上的麻绳挣断,那么被勒死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而经过胡轲的这提醒之后,刘琦也反应了过来,此刻的他也顾不上虎口处的伤口,以及方才被击倒在地的疼痛。
挣扎着单手撑地,从地上一个猛子重新站了起来。
随后眼神向四周大致打量了一下,便瞅准了一根大约一尺多长的粗壮木棍。
“老吴,今日这般难为你,非是吾等本意。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也不会跟你解释,还请暂时忍耐,多有得罪。”
虽然老吴方才对自己动手的时候,没有丝毫要留情面的意思,可刘琦并没有打算趁此机会彻底的报复回去。
再怎么说,大家伙都是在一个衙门口混饭吃的同行。
自己起来不过就是为了抢两匹马,帮着胡先生脱身而已,若是骤然伤了人命,多少显得有些没有必要。
而老吴那边在看到刘琦手里的棍子之后,他也明白了对方所想,不过此刻的他却依旧没有选择放弃,而是挣扎的更加拼命。
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最后的绝路老吴,尽管已经在昏迷的边缘,可是凭着求生的本能他还是用自己的双手使劲的把勒在脖子上的麻绳试图往外拉。
只不过这样的动作到底还是在日常中少见,纵使上过战场,平时也多加训练。
可想凭借着自己双手去和那边连腿都使上劲儿的胡轲比的话,终究还是落了下乘。
最终尽管眼神里面写满了不甘,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琦把那小臂粗的木棍狠狠的抡在自己的脑袋上。
解决完老吴之后,刘琦连手上的木棍都来不及放下,就赶忙深呼吸了几口气。
方才这种经历对于胡轲而言或许算不得什么,毕竟已经越过一次狱的他,无论是在越狱的时候,还是在之后遭遇到的经历,都比方太的场面来的紧张数倍。
可是对于刘琦来说,这件事到底来的还是有些太过突然,他需要时间来缓一缓。
“别愣着了,赶紧找马。”
只是胡轲那边显然已经急的火烧眉毛了,经过方才这一番折腾之后,他没有时间再跟刘琦掰扯什么。
见老吴确实已经昏死了过去,胡轲也立刻把手上的绳子松开。
翻身从方才站在那墙上跳了下来,他便立刻朝着刘琦现在手指的方向狂奔了过去。
那一头的刘琦见胡轲这般匆忙,多少显得有些诧异,从他的视角里出发,现在拦在他们面前的最大一道阻碍已经被解决,纵使时间紧急却也不至于急成这样。
然而还不等刘琦开口去询问胡轲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就听见诏狱的上空发出了连续三声极为清脆的哨声。
在听到这哨声的第一时间,刘琦的脸就瞬间拉了下来,表情变得十分严重,甚至比方才与老吴对战落了下风的时候还要夸张。
只见这位也算得上是老资历的锦衣卫,当即把下摆往上一撩,随即迈开大腿就朝着马厩的方向狂奔了过去。
刘琦清楚这哨声是诏狱里边警报响起的声音,三声哨响之后,整个诏狱都要进行从内到外的戒严。
就这样两个人飞速的朝着马厩后方跑了过去,可是当他们跑到跟前之后,却发现在这臭烘烘的马粪堆里出现的这两匹马似乎与预想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没有马鞍?”
刘琦面色有些呆滞的发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而胡轲面对眼前这两批看上去就有些聪明的样子的驽马,也不由得觉得有些愣神。
其中一匹马刚嚼完面前的草料,抬头的瞬间竟然还跟胡克来了一个颇为默契的眼神对撞。
只不过它这清澈的眼神之中,充满了一种胡轲一眼就能瞧出来的愚蠢。
“怎么打仗的时候也没有骑过这种没有马鞍的马。”
此刻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胡轲知道自己没有多的选择。
“倒也不是,只是……”
刘琦面对眼前的场面,到底还是有些犹豫,不过他也很快意识到现在并不是犹豫的时候。
天空中的哨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紧接着呐喊的声音也在诏狱另外一边开始出现。
作为诏狱里边的老人,凭着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刘琦能够判断的来,他们若是在慢上一会儿,就真的要被人家当场捉拿。
“胡先生在前,我在后。
若情况出现不利,先生只管往出逃便是,我自会留下给先生断后。”
一刀直接将马厩的栅栏门砍断,刘琦进去翻身边骑上了两匹之中稍显瘦弱的那一个。
而胡轲见此情况,也没有跟刘琦再多推让什么。
翻身上马之后,他便一马当先的冲在了前面。
刚才从那边一路走过来,虽然是刘琦在前面带路,可胡轲也对这条路算是记了个清楚。
他们两个人这一行的目的十分明确,便是顺着来时的路,去往胡轲先前待在那个小院子里,并最终从那一个被大树砸到了还来不及补上的缺口逃出去。
天空中的雨此刻也终于显出了颓势。
对于整个应天府的百姓来说,这场来得异常迅猛的大雨将要停歇,无疑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然而对于此时的胡轲来说,这却并不是一个好的消息。
他知道当暴雨停歇下来的那一刻,便是徐允恭那边彻底动手的最终信号。
换句话说,他徐允恭若想要帮着自己这位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大腿摆脱眼下的危局,便必须得在这场暴雨完全停歇之前赶到徐允恭面前。
想到这里,胡轲熟练的用双腿紧紧的夹住了胯下的驽马,随后用脚尖毫不留情的踹在了马屁股上。
虽然没有穿着马靴,这一踢的力量也和马鞭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但胡轲身下的这匹马还是非常配合的迈开了四蹄开始加速,一声清脆的马鸣声也顿时浮现在了诏狱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