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皇叔曾经说的这句警世格言,每个人自然都有处于自己的想法,而很明显,这句话在胡轲这里到底还是发挥了一些不一样的作用。
正如同一个人对刘备的看法,会经历人生的三大阶段一样,即一开始的时候从旁人言语中或者从书本中看到的,认为刘备是一个仁君的形象。
其后稍微长大一点,心里生出了逆反心,并且随着自己逐渐开始,与这个社会真正独自的交流,就会慢慢的发现刘皇叔那一套,在年轻人的眼中实在过于迂腐,甚至还有几分装的嫌疑。
尤其是在解决了一定麻烦,但其实这些麻烦本就谈不上有多大影响的时候,一个人的自信心会爆棚,就会渐渐的不自觉把自己代入曹操的角色。
一时之间笑谈宇内,历数过去英雄,自己仿佛也足以跟人家相提并论。
甚至就连做梦以及喝多了的时候,自己脑海中也都是曹孟德横槊赋诗的壮观场面。
然而人生总会因为各样的经历,使得你最终看透这个社会的本质,以及看透自己的本质。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在逐渐把握住这个社会隐藏在表面之下,真实的运行逻辑之后,所有人都会被这个巨大的牢笼所压抑所束缚。
知道的越多,也就愈发觉得社会更加残酷,人世间磨难太多。
而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会回到第1种状态,即重拾对刘备的喜爱与尊重。
不过此时此刻当大家伙再一次把刘皇叔当成英雄的时候,心境却与一开始的时候大不相同。
从前大多数人会把自己带入英雄的形象,希望以自己的力量去开天辟地,革除世间一切的不公。
而真正到了第三重的时候,大多数人会把自己带入刘备手下百姓的视角。
无论在英雄排行上有多么计较,一个人的智慧与谋略有多么的让人敬仰,可论起对待百姓的这一颗人心,刘备始终高高的悬挂在最上面那一排。
而胡轲对于这句话的理解也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起初他读这句话的时候,体会到的都是刘备的不甘心。是一种一个英雄倾尽全力,最终而事与愿违的遗憾。
而等到中间经历了一系列磨难之后,从胡轲的视角里再看刘备的这句话就充满了演戏的嫌疑。
而等到现如今,当胡轲真正的数次经历生与死的考验之后,再看这句话的时候,那种不甘心却一直坚守本心的力量依旧是那么的让人震撼。
只不过此刻的震撼里面少了几分对英雄的不甘,更多的是对自己命运的不甘。
自己内心纠结过一番之后,胡轲停止了最后的挣扎。
之前他先是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随后连着深呼吸了三口。
最终将已经翻腾起来的心情再一次恢复平静之后,他转过身来,换上了一副微笑的面容。
“火焰可以净化一切,也能给这时间一点不一样的光芒。”
这句话虽然是说给那二人听的,但实际上依旧是胡轲给自己的安慰。
接着他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先前的那种狂躁已经不见了踪迹,只见他默默的端起先前狂饮的那个茶壶,又一次慢条斯理的往自己杯子里添上茶。
短短一瞬之间,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模样。胡轲也再一次变成了那个心思深沉的小胡先生。、
“谈谈正事儿吧。”
胡轲知道自己此时不开口,面前这两个心思也同样深沉的家伙,这个时候也不会抢先说话。
索性自己现在已经放下,那不妨就由自己来挑起这个话头。
而徐允恭那边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有姚广孝先是内心挣扎了一番,随后嘴角略微一抽动,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原本他还想着是否要安慰胡轲一番,可是最终在心里衡量了一番之后,他还觉得这位胡先生并不需要自己言语上的安慰。
“学生闹事一事,恐怕锦衣卫得赶紧拿出一个章程来。
所以说这事儿对你们而言,纯属无妄之灾,但他们毕竟是往皇宫去的,锦衣卫除了帮着陛下监察天下之外,统领宫门仪仗也是职责所在。”
锦衣卫刚刚成立的时候,其作用的范围还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甚至朝廷重臣的话,也对这个机构有影响。
这种情况之下,锦衣卫行事权力处处被掣肘,他们在大家伙心里的形象还远不是后世那样恐怖。
再加上朱元璋一开始也没打算把这个衙门完全办成见不得光的模样,所以类似燕王府这个级别的一干人等,对于这个衙门的来历以及底细多少还是了解一些。
“宫城那边的防备一事不必担心,自有禁卫负责此事。”
胡轲放下茶杯,语气不虚不缓地说道,但从他说这句话的态度上,根本看不出来这个人在几个呼吸之前,还是一副行将疯魔的样子。
“但是宫门以外,这群学生所到之处,影响之复杂,也不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姚广孝面色凝重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就不是陛下想要看到的?”
胡轲眼睛一挑,得意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让姚广孝想要冲过去打人的哂笑。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宫城门口出现这么大的乱子,皇帝陛下怎么可能……”
姚广孝话说到一半,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极为大胆且狂野的想法,这个想法震撼之处,甚至让他的额头直接渗出了数行冷汗,以至于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并没有再往下继续。
“先生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和陛下有关系。”
徐允恭就在一旁听着,这个时候也逐渐反应了过来。
“你们以为这个世间还有谁有力量掀起如此大的一场风波来。”
胡轲将目光挪到了徐允恭的脸上,紧接着不等着二人开口,胡轲又开始说道。
“指挥使大人的奏本放到了皇帝的案头,这件事并不代表着就万无一失,能拿到这个消息的人并不少。
不过满朝的大臣,即使知道了这一封奏本,却又有谁敢把自己能搭上皇宫内线的消息暴露出来。
这其中有实力真正做到此事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天下文官的魁首,韩国公李善长。
另一个则是武将勋贵们毫无疑问的领袖,也就是指挥使大人的父亲魏国公。
不知以二位之见,这两个人里面有哪位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发动如此一场风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