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姚广孝送来的消息之后,胡轲在第一时间多少显得有些诧异。
根据他脑海中的记忆,大明王朝在建立之初虽然不能说是完美无瑕,但是在国内的统治一道,皇权的绝对威严并不容其他任何人挑衅。
更何况燕王朱棣这个人本身就是从军中历练出来的,虽然年纪还不大,但身上已有累累战功。
这样一位经历过沙场征战,身边有一群真正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过亲卫的王爷,竟然在距离自己藩地不远的地方被人刺杀,这委实是一件让人很难想象到的事情。
“具体位置是在哪里?”胡轲问道。
“就在距离北平城不足百里的通州。
根据王府里传来的消息,那一百余骑兵是从通州东边突然刺杀过来。
当时王爷与一众护卫皆已人困马乏,在一处驿站旁边上休息。
正是埋锅造饭的时候,火才刚刚升气就听完,对面传来了战马嘶鸣的声音。”
叙述这般场景的时候,姚广孝的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看得出来对于这种事情的发生,这位大明土著的内心也感觉到了惊诧。
“以燕王的身份,既然已经到了驿站,为何不进驿站休息?反而选择在一旁进行扎营。”
胡轲这个时候给出了自己第一个疑问。
在大明的统治之下,全国的驿站体系是战后最先进行恢复的。
毕竟所谓统治,就是要将皇帝和朝廷的声音扩散到全天下的各个角落去。
并且因为才经历过战争不久的缘故,大明在重新修缮全国各路驿站的时候,届时按照战时标准予以了一定的要求。
尤其是类似于通州这样极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其周围的各个驿站,更是按照军营的标准来修。
要知道这个地方距离前元的大都也就是五十来里,这样一个前朝都城的位置就注定了这个地方将来少不了麻烦。
而胡轲的疑问就是在此放着好好的设施,完善的驿站不去住,这位养尊处优的燕王殿下竟然在外边搭起了自己的临时营帐,多少显得有那么一些不合理。
“此事在下倒也问过回来送消息的护卫,根据他的说法,那个驿站在半个月前刚经历了一场火灾。
虽然当时驿站的人员很快将大火给扑灭了下去,但到底还是有三分之一的客舍范围被火势波及,化为灰烬。”姚广孝依旧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驿站的人员倒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在收到燕王即将到来的消息之后,他们也抓紧时间将剩余尚且完好的住所全部打理了一遍。
只是到底还是遭了灾了,虽然也最后收拾出来了一片可供人居住的区域,容纳燕王以及少数几个人还算可以,但要将一行的近百位护卫全部安排妥当,却已经超过了这个驿站的承受范围。”
姚广孝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他的这句话说完,胡轲也在心里有了一个答案。
事情的脉络现如今就已经很清晰了,这位燕王殿下到底还是亲自经历过战争的。
尽管平日里这位王爷养尊处优在京城里边还留下了纨绔跋扈的恶名。
可终究不是一个没脑子的家伙,这到了北平就藩之后,首先把警惕心也提高了一个层次。
“能让你这样聪明的人去追随的王爷,果真不是外界传说的那么纨绔不堪。”
胡轲这个时候也来了精神,跟姚广孝说话的时候,眉宇间那份被人打扰的烦躁,现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燕王天资聪慧、气宇轩昂,年岁不到二十,但身上已有常人所难历练出来的果决。能够追随如此一位王爷,一展平生所志,实乃姚某人生之幸。”
自己的领导被人夸了一下,已经把自己这辈子最大赌注全部压在燕王身上的姚广孝,立刻展现出了一种与有荣焉的神态。
不过姚广孝这种发自于内心深处的赞美,搁到胡轲那里却成了另外一幅景象。
只见胡轲的嘴角微微向一边翘起,脸上的那种揶揄之情已经丝毫不加掩饰。
旁人不知道这个黑衣和尚将来能闹出什么大的一番阵仗,他胡轲不可能不清楚。
甚至可以说对于姚广孝这个大和尚心里的野心到底有多么大,现在的胡轲比此时的姚广孝本人还要了解的更加清楚。
两个野心勃勃之辈的结合,用臭味相投来描述的话,多少显得有些难听,但其中意思却并没有多大的不同。
“胡先生为何做出如此一副不屑的姿态?若不是以为姚某哪里说的不对。”
见胡轲此刻的表情明显不太友善,姚广孝方才稍微放松一点的心情,这个时候又变得紧张起来。
“没有没有,就是在这潮湿的地方呆久了,嘴角难免不自觉的抽抽。
你接着说,燕王最后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见姚广孝这个时候紧张的表情里边明显带着一丝不满,胡轲当即又把话头重新给转了回来。
虽然依旧觉得胡轲方才明明有嘲讽的意思在里面,但人家已经矢口否认,姚广孝也没有办法再多说什么。
于是在还带着一点不情愿的情况之下,姚广孝接着开口了。
“当时燕王与一众护卫刚才放松下来,正是防御最为松懈的时候。
虽然在听到战马嘶鸣的声音之后,立刻摆出了防御的阵型,但到底时间是有限的,对方的速度又太快。
这边两道防线才堪堪摆成,那边的战马便已经来到了面前。
只一回合的交锋,燕王这边就已经有十几名护卫血洒当场。
面对此等劣势,燕王殿下即刻翻身上马率领手下展开反击。
但终究是落了后手,反击虽然迅猛,但却没有逆转当时场上的态势。”
姚广孝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后怕,如今的大明不想让燕王死的,除了燕王的亲人之外,就剩下姚广孝这个几乎算是孤注一掷的黑衣和尚。
“那最后燕王到底是怎么脱困。”
对于姚广孝与燕王之间勾勾搭搭的那点情感胡轲并不是很感兴趣,他现在就只想知道那一日具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