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却朱汜的消息之外,胡轲还想打探到的便是哪位黑衣和尚的下落。
虽然胡轲知道这个家伙当着李增枝的面玩了一出金蝉脱壳已经成功越了狱,但这却并不意味着姚广孝接下来就摆脱了危险。
经过杨论那么一闹,姚广孝在小渔村里看见寺庙的事情,虽然不能说是完全泡汤,但整个计划也将会势必被拖延。
同时更为重要的则是姚广孝那一日确确实实牵扯到了百姓造反这种大事上面。
虽然他不过是平白无故躺枪了而已,但锦衣卫办事根本不会计较是不是有意参与其中,只要你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利益,那你就是要被修理的对象。
原本胡轲以为姚广孝这个家伙凭借着他的智慧,多少也能摆脱李增枝的纠缠。
可从后来的事实来看,李增枝的影响力确实如胡轲所预料的那么一般。
但是胡轲也万万没有想到在李增枝的背后还站着一个更强的高手,那便是现任的锦衣卫指挥是徐允恭。
那一日为了抓捕自己,徐允恭能做出那么一番周密的安排,这种情况之下又如何让胡轲不相信姚广孝那边也被人做了安排。
一时之间他竟也担忧了起来,作为自己可以在外界唯一沟通的渠道,姚广孝若使真的落入到了诏狱之中,那么他胡轲的命运将真的会陷入一种极为被动的局面。
而就在胡轲这边思索的时候,突然诏狱走廊尽头那道胡轲无比熟悉的门又传来了被人打开的声音。
这个锁链的声音对于胡轲来说太过于熟悉,毕竟这是他在曾经那种根本见不到一丝希望的日子里,唯一可以获取到的一丝活人的气息。
而随着锁链打开之后,一个庞大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只见这个胖大的身影进了走廊的大门之后,先是回头对着门口的两个锦衣卫行了一佛礼。
随后这才转过身来,从地上将原本自己提起来的物件又给拎了起来。
而随着这道胖大的身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胡轲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充满了一种看到鬼的惊奇感。
眼前这个男人正是胡轲今天心心念念许久的黑衣和尚姚广孝。
见原先自己以为大概率会获得跟自己一个下场的道衍和尚如,今竟以这样一个人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胡轲的心里顿时充满了疑惑。
不过此刻诏狱里边人多眼杂,更坚持自己还是“二进宫”的身份,心里的那份谨慎使得胡轲这个时候选择缄默。
毕竟谁也不知道,现如今越狱被重新捕回来的他周围到底安插着多少眼线。
而姚广孝走进诏狱的这条走廊之后,身影也显得不急不慢。
迈着他那四平八稳的步子,拎着手上的食盒缓慢的朝着诏狱的身处走来。
直到来到胡轲廊坊门口的时候,姚广孝这才停下了脚步并面色淡然的把食盒放在了牢房门口。
“这位施主,在下次来是受了锦衣卫指挥使徐大人的命令过来替胡先生诵读佛经。
先生身上的暴虐之气过于凛冽,于着诏狱之中,贫僧虽然与先生之间隔了一道栅栏,却依旧觉得阴冷无比。
今日既然指挥使大人有令,那贫僧也正好趁此契机,将我佛的光辉倾洒在这诏狱之中。”
姚广孝一本正经的打坐在虎扑的牢房门口,随即从袖带里面掏出了那个胡轲武无比熟悉的念珠一点点的盘了起来。
一边盘着,姚广孝的嘴里还一边十分有节奏的念叨着什么。
原本胡轲还以为这个大和尚是真的在跟自己念佛家经典,轲听着听着胡轲就意识到事情仿佛有些不太对劲。
这家伙来回在那里吐的词,虽然因为节奏怪异,而变得模糊不清,但“郑伯克段于焉”这一句胡轲还是听了个仔细。
“大和尚你可行了啊,跑我牢房门口念春秋。你这不是诚心给我这样的阶下囚添堵嘛!”
胡轲压低声音冲着姚广孝低吼。
不过在发出声声低吼的同时,他的两双手却根本就没有闲着,一只手拎起酒壶就往嘴里灌,另一只手则已经将半拉肘子给举了起来。
“诏狱里边说话都有不便,你听说近日来此一趟也并不是很容易,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估摸着趁你吃饭的功夫,他们还来不及布置窃听的人手。”
姚广孝先是回头往走廊尽头看了一眼,再发现那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响动之后他这才回过头来,把眼神重新对准在了胡轲身上。
同时姚广孝还刻意的将自己声音也压低了下来,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手里盘着念珠的动作也始终没有停止。
“小红和秦月茹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小红会出现在李增枝的手里。”
现如今既然确定了,姚广孝这个大和尚没有什么大碍,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法子,把自己从这场风波中给摘了出去。
那么胡轲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再一次把小红和秦玉茹重新寄托给这个家伙。
“我能觉察得到你对这件事情有些不满,但贫僧在这里要纠正你一点,那人不是我送给李增枝的,是李增枝领着兵直接去我那里要的人。”
姚广孝说到这里,情绪也激动了一下,手中盘着念珠的动作也变得没有了那么顺畅。
“那一日,我是从牢里里面逃走的,这事你也知道,如果没有你贡献的那几个石头,我还真就找不到如此好的逃命机会。”
姚广孝说着,情绪也逐渐平息了下来,手上盘着串儿的动作也重新恢复成了利落的模样。
“你也知道我这人在京城当中别无去处,这逃出生天的第一时间,别赶紧跑回到咱们的寺庙里边,想找到后院先前挖好的那个地窖暂时躲起来。
然而我前脚刚踏入寺庙的大门,后脚就由我徒弟跑出来向我禀告。
说李增枝已经带着十余号人已经闯入到了寺庙里面,强行将小红跟秦月茹给带走。
我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也立刻带着庙里的行僧一起冲了出去,可终究咱们只能靠两条腿,人家是骑兵。
等我们一群人赶到官道外的时候,便只剩下了对方马蹄的脚印以及散落一地的马粪。”
回忆起当时那种既难看又沮丧的情形,姚广孝的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两条眉毛也跟着变得弯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