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天界寺想要在江浦县扩展势力,必须经过他言论这个县令的同意,否则的话光是选址这一件事情便极为的不好办。
要知道江浦县这边虽然不如长江南岸那般富庶,但却也是靠近着滔滔江水的大县。
县里的土地大多数都已经被开垦成了现有的良田,只有河滩的地方,还有那么几小嘬的盐碱滩没能开发。
这个时候天界寺想要在这边立足,首先要面对的便是从哪里征地的问题。
作为整个大明朝现在最高等级的寺院,这个庙里的和尚也都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他们在一开始的时候,也曾经将目光投放在过盐碱滩的位置。
可是最终当内部讨论一番之后,这个在盐碱滩上修建寺庙的方法很快便被否决了。
而这其中的道理也并不复杂。
这个年代能做上和尚的,十个有七个都是因为没了出路,或者甚至有一部分人是连饭都没得吃了,这才考虑报效佛门。
毕竟在一个人均寿命只有三十来岁的时代里面,大家伙要么被病痛所扰,要么被各种生活的压力所劳累。
于大多数百姓而言,他们还没有到那种吃的饱了能够在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的地步。
人一旦脑子里面想的少了,脑子永远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对于大多数而言,佛祖只是他们平时面对困难的时候一个信仰罢了,想要真的把这行当做一口饭吃了于大多数百姓而言,都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做的决定。
这就导致了现如今能在寺庙里面当上和尚的大多数都是心思不单纯的普通人。
那些真的有一颗慈悲之心,想要通过佛家修炼来度化众生的和尚,在其中并不多。
而在天界寺这么一个地方,这样怀着一颗赤诚之心的大和尚就更少了。
要知道,天界寺现如今是整个大明朝佛教势力最强大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天界寺作为如今万众瞩目的那个靓仔,过来到这里修行的和尚,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简单之辈。
佛法的高深,对于大多数和尚而言是靠自己宣传出来的,是靠自己真正度化百姓时候一点点做出来的。
可是如果一个和尚真的抱有这样一颗虔诚的心,那么他便不会拘泥于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大好的河山里面到处都是需要他们去拯救的百姓,又何必往京城这种地方去钻。
换句话说,对于大多数真心弘扬佛法的大和尚而言,自己身处的位置并不是他们首先要考虑的事情。
而能够在天界寺这种金字塔顶端的位置混上一官半职的僧人,也绝然不会有什么心思单纯之辈。
心思单纯的人,也不可能在这种掐尖儿的地方,有自己的一片立足之地。
于是乎,这么一群人开的讨论会议得出的结果,便也不是那么出人意料。
毕竟他们在江浦县扩展自己的势力,所谓的根本目的便是想要把那个地方的利益分给自己一杯羹。
在自己这边吃饱喝足了之后回头反哺一下那群被自己压榨久了的百姓,让他们心里也对佛祖多上几分崇敬,也算是他们这群借着佛祖的名义,实际上吃的肥头大脑的和尚们,为数不多能做的好事。
在这种心思的考量之下,他们又如何能够去盐碱滩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建立一个寺庙。
毕竟人家扩充自己的实力是为了挣钱,而不是去那白花花的盐碱滩上把白花花的银子散发给那群可怜的百姓。
白花花的银子就那样发给穷人,那不是造孽嘛。
就这样,原本一个绕过弯而去,建立寺庙的计划就被天界寺那边无限制的搁浅。
他们宁可跟杨论这个水泼不进的家伙正面死磕这么多年,也不愿意本着一点真正弘扬佛法的目的,去小渔村里面把那所早就成立好的寺庙给营造起来。
利益动人心,利益也束缚人的行为,没有利益的地方,就像一块没用的抹布,没有人会去关注他,也没有人想着在那个地方浪费自己的能量。
这一回直到姚广孝这个家伙,因为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才托了燕王的关系,把这件事情给办了下来,否则的话,这个小渔村的百姓想来获取自己一个可以寄托内心期望的地方,还不知道要过多久。
这件事情中的双方都是利益熏心的家伙。
对于杨论而言,他要保持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也不被天界寺这种外来者插手。
而对于天界寺而言,虽然江浦县这边没有那么丰厚的利益,可是当他们已经在整个京城里边立足稳了之后,势必要将手继续朝其他地方伸去。
在这种根本利益处在矛盾状态之下,双方之间就没有一丝一毫调谐的可能。
也因此当发现李善存这件棘手的案子当中,竟然可以把天界寺给自己伸过来这把刀子摁回去的时候。
原本对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太大冲动的杨论,一下子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也正是因为这份对于所有大和尚的恨意,让杨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直接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甚至杨论自己都不曾设想过自己还有如此疯狂的一日,非但抓人做的极为利索,甚至就连德高望重的孙医师也敢直接抓回到县衙里面来。
对于自己前几日的疯狂,杨论现在想来还有一丝的后怕。
就今天早上的情况来看,若不是那帮地主们提前被吓破了胆,去把他们长期以来埋下那颗暗子,也就是码头守军给调动了起来。
他杨论这一回到不好,还真就会整成一个无法挽回的情况。
民变这种事情一旦真的爆发了,那么即使他杨论不被,眼前这会儿暴民把脑袋给砍掉。
那么回头,等事情平息下去之后,来自皇帝的那一把刀却并不会对他这个把百姓激得造反的家伙有任何的手软之处。
而现在刚看见那位挑起自己这次冒险事件的罪魁祸首,一副恐惧模样瘫坐在那里,尽管脖子上的伤口还传来阵阵凉意,可杨论的心却如同刚喝下了一大碗的黄酒,热络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