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找医师过来。”
看着李善存这个自己要抱的大腿,现在突然又昏迷了过去。
杨论刚才还放松下来的心,这时候又再一次紧了起来。
听到县令大老爷在里边一声大喊,原本在听到那阵轰隆响声之后,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的一众衙役,此刻更是十万火急的直接冲了进来。
再看清楚眼前的场景之后,这伙人也不由得傻了眼。
不过他们此刻也来不及好奇自家县令大老爷,到底和这个李富户在床上做了什么,以至于这原本看上去坚固无比的床都被弄塌了。
看见那个倒霉蛋李善存又一次闭上了眼睛,站在最前方的衙役,冷汗又一次流了下来,赶忙转身朝着门外招呼人把没离开多久的几位医师再给召唤回来。
最终经过医师的又一番诊治之后确认,李善存只是因为深受重伤的时候又突然受了惊吓,并无其他大碍,在场所有人的心这个时候,才终于重新落回到了肚子里。
而在确认了李善存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杨论也来不及去追究当初这个破床是谁家亲戚给整出来的,他自己大步流星的就朝着县衙正堂的位置走了过去。
看到县令大老爷这一次并没有因为这破烂工程而发怒,这其中有几个曾经参与过这件会客室建造工程的衙役,心理都不由的感觉到了一阵庆幸。
杨论回到县衙正常之后,没有做别的事情直接找来了自己的文书,两个人当晚点着蜡烛就在那张独属于县令的桌子上,把胡轲伤人的罪名给敲定死了。
而为了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不留下一丝争议的可能。
杨论给胡轲钉上的罪名竟然直接是暴乱这样的大罪。
而这位县令大老爷这一次丝毫不留情面,一来是他想通过这种手段给李善存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算是他言论交给李善存这个韩国公亲戚的一份投名状
现如今,他和李善存之间已经明牌,大家互相知晓了对方的心思之后,也就没有必要再犹豫什么,合作是下一步当即就要展开的事情。
同时另外一方面,杨论也是想通过用这样一个多少有些骇人的罪名,来达到将燕王府那边的嘴给堵上的目的。
只要自己这暴乱之罪给定实了,别说现在燕王殿下已经去了北平,没有太大的能力过来染指这件事情。
就是燕王殿下一怒之下,顶着违逆圣旨的名头从北平临时回来了,他杨论也有足够的理由,在这件事情上抵挡住来自燕王的压力。
毕竟面对这样一个的的确确伤人的家伙,作为一地父母官的杨论,此刻天然是站在舆论上风口。
如今的大明如日方升,吏治虽然不能说十分清廉,但大抵也还是保持着一个奉公守法的模样。
至少在明面上,没有人敢大着胆子和大明律顶着来。
大家是有一些私下里见不得光的手段,可那些手段终究抬不上席面,只能永远活在那些阴暗的地方。
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使是身为皇子的燕王殿下,也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个没有来历的手下,就敢于去冒天下之大不讳。
即使燕王想要惩治他杨论也得真刀真枪的,一步一步把事情放在明面上来办。
而与此同时,杨论做出这种选择,还有一层更深的思考。
他并没有完全忽视了燕王府可能带给自己的打压,但此时的他对于这种打压,甚至持一种欢迎的态度。
现如今他竟然已经选择将筹码压在李善存的身上,那么自然是和这个韩国公的亲戚绑的越深越好。
而很显然,在当前这种情况之下,燕王府那边逼迫的越甚,那么他杨论和李善存之间的关系就只可能变得更加紧密。
毕竟这一回得罪了燕王的,从根上论就是他李善存这个大善人。
燕王府如果要针对这件事情展开打击报复的话,那么倒霉的也必然不会是他杨论你自己,李善存这个罪魁祸首怎么样也逃脱不了这一劫。
不过虽然杨论这边连夜把审案的文书以及编造的口供都给弄好了,可是唯独有一件事他还没有确定下来,那便是他至今还不知道这个姓胡的小子到底叫什么。
一份给人定罪的文书上没了这人的具体名字,很明显是不行的。
于是乎在经过了一夜漫长的煎熬之后,第二天一早还不等太阳完全露出地面,杨论直接带着两个衙役,驾着一辆马车就朝小渔村寺庙的位置飞奔而去。
由于前一晚杨论就睡在了他的书房里面,今早一起来倒也没有便服可以换,索性直接穿着他的官袍出发。
而等他来到寺庙门口的时候,负责值守的小沙弥一瞅,竟然是个大官来了,赶忙跑回到寺庙里面进行通报。
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正在做早课的一众僧人,就爆发出了一阵小小的躁动。
“潜心修学,佛祖面前尔等安敢有一丝分神。”
原本正在心里默念佛经的姚广孝,这个时候看见自己的弟子竟然敢在早课的时候走神,他手里的戒指也早就按捺不住。
在挨个儿打过手板之后,姚广孝这才不急不忙的回头看向了进来通禀的那个小沙弥。
“是谁来了。”
从那并不客气的语气当中可以听得出来,主持对于自家弟子今天这种表现十分的不满。
“回禀主持,是是……是……江浦县的杨论杨县令来了。”
小沙弥说完这句话,连忙弓着腰退在了一旁,然后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即使他的额头已经被下出的冷汗全部打湿,此刻没有获得主持允许的他,也不敢抬袖子给自己擦汗。
而这个低着脑袋紧张万分的小沙弥,此刻却没有发现。
他面前这位在他心里地位崇高的主持,在听完他说的那句话之后,原本黝黑的脸这个时候也同样变得紧张了起来。
紧接着姚广孝也不再招呼自己一众弟子,自己放下手中的木鱼与戒尺,迈着步子就朝庙门口走了过去。
日出的晨光之下,他这一袭走路带风的黑色僧袍,显得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