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先行告退,这就去中书省召集刑部人员,一起商议发布海捕文书的事情。”
徐达说话间就又冲着朱元璋行了一礼,随即就准备退下。
“这件事儿倒不必劳烦天德你亲自去做,不过就是一个越狱的贼子罢了,当不得,你这样一个征北大将军亲自劳心劳力。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抓紧时间去诏狱见见那个姓胡的小子。
毛骧之祸,不过是藓疥之疾。
如何将我大明的藩王顺利的安排到各个藩地去,才是当今朝廷的重中之重。”
朱元璋眉头一扬,此刻的他对于胡轲给予的方案,甚至有些等不及了。
现如今敌人的兵锋已经踏进了大明的领土之内,而天灾似乎也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当此内忧外患之际,朱元璋急需要想个法子,将当前朝廷的危难给渡过去。
也因此,他这个时候对于先前有几分急智的胡轲,抱以了极大的期待。
若是能将自己花了大心思所制定的藩王之策,进一步完善的话。
那非,但对于大明当前的朝政有着诸多裨益,更是对于其之后老朱家的千秋万代都有着数不尽的好处。
一个能够把持住边地的权力,而又不过分自己膨胀的藩王,对于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朱元璋心里十分清楚。
自己的大明如果想要避过之前王朝的覆辙,那么自己的藩王之策便必须以一种完美的姿态执行下去。
“臣知道了,我这就去诏狱里边走一趟。”
朱元璋现在的样子,让徐达心里有那么一点诧异。
他从中书省丞相的位置去思考,胡轲给予的那些方案,对朝政是有一些好处,可尚且远没有到达让当权者如此重视的地步。
一方面是胡轲的那些方案,大多数都是长期的规划,对于眼下内忧外患的大明来说,用处有限。
另一方面则是,胡轲的方案当前并没有涉及到朝廷的主要矛盾。无论是给出的藩王之策,还是开海禁政策。
对于地方士族做大这件事情,并没有明显遏制作用。
而作为朝廷丞相的他,摆在面前最大的难题便是地方权力与朝廷权力的矛盾。
也因此他对于找胡轲问计这件事虽然也放在心上,但优先级却并不是很高。
不过现如今见皇帝陛下,既然已经这样催促自己,那徐达也只得将自己心里的想法暂时藏起。
这一回朱元璋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徐达一个肯定的眼神。
从朱元璋的角度看,自己徐达二十多年的好兄弟,他对于徐天德的人品以及能力也没有任何的怀疑,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再去叮嘱其他什么。
然而就在朱元璋站在那里,准备目送徐达离开的时候,突然又有一个小黄门火急火燎的,从后右门的方向往乾清宫这边跑了过来。
看着对方那焦急的模样,以及因为过快而有些踉跄的步伐,朱元璋当即在心里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而这个时候已经快要走到右后门位置的徐达,见到此景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宫里的规矩向来都十分严格,能够急的这个小黄门如此失态的在皇宫中奔跑,足以说明他手里的那份情报一定不是小事儿。
作为当朝丞相,尤其还是亲眼目睹了小黄门的模样。
徐达心里清楚自己这一回大概率是要被朱元璋叫回来问话的。
而果然,这个小黄门跪在地上对着朱元璋飞快的叙述完之后,原本还面色淡定的皇帝陛下,这个时候神情也骤然变得焦急了起来。
随即皇帝陛下转身就回了大殿里面,然后这边还不等徐达赶上前去打探消息,那个小皇门又火急火燎的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来。
“徐大人,陛下让您再此等候一下,陛下要与你一同去趟诏狱。”
小黄门脑门上的汗清晰可见,因为气息还没有平缓下来,说话的时候也一直在喘。
“我在此等候便是。”徐达恭敬的领了命。
“敢问王公公,究竟是出了何事,招致陛下如此大怒。”
看见小黄门蹲在自己面前,半天没有离开,徐达也就趁着对方喘息的机会,顺嘴问了一句。
一会儿自己毕竟还是要面对皇帝陛下的怒火,这个时候提前打探一点消息,倒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而此刻蹲在徐达面前的这个小黄门徐达也认识,这人名叫王景弘,是个在宫里没有什么关系的可怜人。
这个王景弘也正是当初,领着朱棣去宫里,背黑锅的那个小黄门。
“实不敢相瞒徐大人,是刚才诏狱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是一个名叫胡轲的囚犯和一个名叫朱汜的囚犯公然越狱。
并且还在逃跑的过程当中,将朝廷新调任的亲军都尉府副指挥使给打成了重伤。
后边负隅顽抗的时候,更是直接驾车将一所集市搅了个天翻地覆,所遭殃的百姓不在少数。
陛下在听闻到这个消息之后,怒火直接就上来了,先下已经回到乾清宫里去更衣,一会就准备自己亲自去诏狱问罪。”
看见堂堂中书省丞相,这个时候在找自己打探消息。王景弘在内心欣喜的同时,也意识到这是自己攀高枝的好机会。
上一回他本以为自己给燕王殿下带路,便是一个时代运转的好机会。
可万万没想到,燕王殿下是走着进去的,然后带着火气出来的。
很明显自己那一次非但没有攀上高枝儿,反倒成了高枝心里阴影中的一部分。
上一回遗憾错过了一个翻身的机会,那么对于没有背景的王景弘来说,想要在宫里更进一步,那么眼下这个丞相的大腿,却是一定要抱住的。
而这个时候徐达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的忧虑一方面是诏狱里边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而且这一回生事的竟然还是自己的女婿,这由不得他心里不烦躁。
而另外一方面,则是徐达万万没有想到,在听到毛骧逃脱的时候,都能够风轻云淡的皇帝。
这个时候却在听到,两个本应该更不重要的小毛孩越狱的消息之后,却动了这么大的肝火。
这其中情绪上的巨大反差,让徐达一时间也有些猜不透自己这个多年老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