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话不投机,也就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
在两个人都进到屋子里之后,赵仵作探出脑袋谨慎的向周围扫视了一眼,在确认后面确实没有其他尾巴跟过来的情况下,他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门合上。
“瞧你这副谨慎的模样,看来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你平日里也没少干。”胡轲悠悠的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若不是有这份本事,我又如何能在人生屡次挫败之后,重新找到往上爬的路呢。”
门已经关上,进入到属于自己这个独立的世界之后,赵仵作的表情也不似方太那么紧张,整个人瞬间轻松了下来。
此时精神不那么绷着的他,对于胡轲的那些阴阳怪气儿的话语,也就并不怎么样放在心上。
随后他也不再去管胡轲,而是自己走向了屋子里的一个里间。
这个屋子正是向南的方向,在他打开窗户的一瞬间外面正火红的阳光瞬间撒了进来,将屋子里的角角落落都晒得干干净净。
如何顺着门往进望去,只见这个地方像是一间卧室,但杂乱的却又跟普通储物间一样。
这个屋子看上去不大,但里边摆放的大大小小带着锁的箱子柜子告诉胡轲,这应当是赵仵作私人的秘密地盘。
于是乎,他也就没有再跟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打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赵仵作进去之后,便开始在里面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什么。
最终在让原本就乱糟糟的场面更加杂乱之后,他这才一脸兴奋的掏出了两件衣服。
“挑一件换上吧,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珍藏的几件还算完整的衣服。”赵仵作从里屋走了出来,把两个抹布一样的破衣服扔到了胡轲面前。
“这玩意儿也能算得上衣服?我先前被人嘎了几刀子,上面沾满血污的衣服,看上去也比你这件要干净不少。”胡轲不无嫌弃的说道。
眼前摆放在自己眼前这两坨黑乎乎的玩意儿,上面满是血水留下的痕迹。甚至于在一些角落里,胡轲还发现了泛着黄的‘小地图’。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这个从前的大公子也就别太讲究。
我知道丞相大人待你不菲,想来你过去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可现在时候不一样了,有些事该忍还是得忍。
你可别小看了这两件衣服,这都是我从送过来的尸体上精挑细选扒拉下来。
你也知道诏狱这个鬼域阴森的地方逼供囚犯的法子有很多,这就使得每次送到我这儿的,人能囫囵个完整的都没几个,就更别提他们身上的衣服了。”
赵仵作说着又顺手从地面上拎起了一件衣服,对着胡轲的身量比对了一下。
“就这件吧,瞧着是跟你身子骨差不多大小。
你不要太过嫌弃,实话告诉你,这衣服好赖也是我用大锅蒸煮过的。虽然上面的血渍无法彻底清除,但说起来远比你身上现在穿的那身皮要干净不少。”
赵仵作说着就把衣服往胡轲身上贴,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催促。
“你还懂这个?你也知道这沾满血渍的衣服,需要高温煮一下才能重新给活人穿。”胡轲一手接过衣服,一边好奇的问了一嘴。
“这也是我在伤兵营里混的时候总结出来的,那些给伤员替换用的衣服,只用清水洗一遍是不行的。
只有用沸水煮过之后再给人穿上,这伤口才会恢复的更好一些。”
见胡轲已经接过了衣服,赵仵作也就转身又去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当下时间紧急,他也没有必要看着眼前一个大男人换衣服。
这边的胡轲此刻心里也多少猜到了赵仵作接下来的打算,从这件一看就是死人才会穿的衣服可以看得出来,这家伙是打算把自己当做尸体运出去。
想到这里,胡轲对于这件衣服也就没有那么多嫌弃。自己当前对这个赵仵作还有非常高的利用价值,也不用怀疑他会在这件事情上耍什么手脚。
不大的功夫,胡轲就已经把那身破烂的衣服给换上。穿在身上之后他才感受得到,这件衣服上虽然还有血渍,但上面却一点腥臭的味道都没有。
甚至不用眼睛去看,只用嗅觉去感受的话,都不会以为这是一件死囚才穿过的衣服。
而赵仵作说的也没错,这件衣服穿在身上之后,确实比之前小吴递给自己那个,粘满汗臭味的狱卒衣服要好上一点。
同时在胡轲换衣服的间隙,赵仵作从屋子的另外一个角落里边扛起了两个尸体,就朝胡轲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一回赵仵作没有在胡轲面前停留,而是直接走到了屋子的门口。在确认胡轲已经伪装完毕之后,他再一次推开了屋子的小门走了出去。
等他再一次出现在胡轲视线中的时候,手里推着一辆板车,而方才那两具尸体已经平静的躺在了板车之上,上面还盖着一张不大的草席。
“躺进去吧,我在中间让这两位老兄给你留了个位。”赵仵作指了指板车中间的位置,用一种戏谑的姿态对胡轲说道。
“你这板车看起来不像是让人去推的吧,你看那前面的两个小柱子,这设计之初分明是让用牲口去拉的。
这诏狱里边没钱给你买牲口还是怎么滴了,劳烦您赵大仵作亲自在前面当牛去使。”
对于让自己扮尸体胡轲是没有意见的,对于让自己跟尸体躺在一块胡轲也是没有意见,但赵仵作方才的那副表情却让他有些不爽。
“甭管是人拉还是马拉,现在你要想活着从这里逃出去,就只能乖乖的躺在那里,把这一会儿死人装好。”对于嘲讽,赵仵作是免疫的。
胡轲此刻也不多犹豫,在跟两个同伴说了声抱歉之后,他这才掀开席子主动躺了进去。
见胡轲躺好之后,赵仵作又从旁边取过来了一个罐子,随后将一坨黏糊糊泥巴糊在了胡轲的脸上,顺便在一旁的两个尸体上也都清洒了一些,尽可能的将他三人维护成一样的模样。
“一会儿除了我发话之外,无论是有人拿刀砍你还是拿火烧你都忍住了。
成败就在此一举,你要因为这点小事儿传送了自己的性命,那可真就神仙难救了。”
赵仵作说完,把本应套在牲口脖子上的缰绳往自己腰间一系,随后这四人一车便吱吱呀呀的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