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人如此大动干戈,未免有点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吧。”
对方手中的刑具虽然看上去并不锋利、甚至有些锈迹斑斑,在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的血迹,却告诉胡轲这玩意儿真的不是一件摆设。
“小题大做?看来你这家伙果真是死鸭子嘴硬,眼瞅着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还敢在这儿跟本官装糊涂。”话说到这里,毛骧的愤怒更胜了一层。
自己作为堂堂的亲军都尉府指挥使,又深受陛下重恩,着以全权处理胡惟庸一案。
却万万没想到,在诏狱这个自己地盘里面,有这样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接连两次想要戏耍自己,这无论如何也让毛骧咽不下这口气。
第一次因为那个定远县西岭乡的事情,自己就险些着了胡轲的毒计,若不是那个好事的老王多提那么一嘴,自己还真当这小子狗嘴里吐出了象牙,配合自己录好了一份惩治胡惟庸的罪证。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但此时此刻毛骧回想起这件事情,依然还觉得后背发凉。
他很清楚,若是这一份奏本被陛下看见了,那自己这一回定然难逃被圣上问罪。
定远县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凤阳府下属的大县。若是胡轲乱编的地方和凤阳府无关,那整件事情还可以按照是他随口一说来理解。
可他偏偏就把矛头对准了凤阳府下属的县城,这种明显就奔着让朱元璋一眼瞧出来的破绽,毛骧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听他继续鬼扯。
欺君这样的罪名虽然可大可小,主要看的是皇帝的心情。
但对于此刻正被胡惟庸这件事情费神劳心的皇帝来说,若自己手下的人再平白整出什么妖蛾子来,他的心情很明显不会太好。
到时候一纸圣旨下来,自己少则贬官、大则流放,这无论哪一种情况对于好不容易通过半辈子的奋斗才混到如今地位的毛骧来说,都无异于致命打击。
而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把前面的事暂时按下不表,可没想到这小子非但把自己之前的警告当做放屁,反而变本加厉的开始筹划一个更大的阴谋。
若不是昨日回家之后略微冷静思考了一番,自己还真就有可能信了他的鬼话,今天一早就过来找胡轲拿他写的关于李善长和胡惟庸私下里勾结的供状,然后转过头就准备进宫面圣。
“你小子使的好计谋,利用昨天李佑之死,看出了本官现在急于平息此事的弱点,话里话外都引着我去和李善长主动做对抗。
昨天我也是瞎了心,听你一通瞎分析还真就以为李善长这样一个堂堂的韩国公,是我随手都可以拿捏掉的。”
毛骧说着,刀尖也再次用力向胡轲的脖梗上摁了下去,一瞬间那生锈的刑具上粗糙的触感,便沿着胡轲的脖子直达他的内心。
“毛大人属实有点太高看了在下了,在被抓进诏狱之前我不过就是乡野下的一个普通农民,从来就没见过什么大的世面。
若不是村口的那个说书的瞎子整天给我们这群小孩讲什么王侯将相、才子佳人。
昨日当将军提到李善长的时候,我对他的理解也无非就是出自于说书人口中的胡咧咧罢了。”
现如今已经被人直接当着面质问,胡轲这个时候也不好再继续忽悠,只能找个借口为自己略为开脱一二。
“说书的瞎子?我看你想说本官才是那个瞎子吧。”
说吧,毛骧这个时候也不再继续假模假式的威胁,他手中那把生锈的刀往下一划,直接在胡轲的肩头上开了一刀不深不浅的口子。
一瞬间,胡轲痛苦的嘶嚎就在整个诏狱的走廊里四处游走,直惊得一些原本还在角落里偷偷觅食的小动物,这个时候也立刻四散而逃。
“这一刀下去有没有让你那聪明的脑袋想起点什么要对本官说的话来。”
这一刀刚刚结束,刀头上的鲜血还没来得及滴干净,毛骧就又用了一种意犹未尽的表情看向了疼的脸色发白的胡轲。
“我所献之策,绝无问题。李善长如今地位看似稳固,但实际在陛下心里,李善长的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帮助自己度过创业初期难关的智囊。”
此刻巨大的疼痛已经降临在自己身上,胡轲也立即收起了方才那种开玩笑般的态度,转而用一种咬牙切齿般的认真,对着毛骧重复了自己之前的观点。
事已至此,胡轲意识到自己若想从当前的困境就解脱出来,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将之前自己为毛骧编织的那个美好梦境,继续的给圆下去。
这个家伙一时不认可自己所说的话,那么在他心里自己这个欺诈者的形象就会一直存在,而眼前毛骧折磨自己的手段也就一刻不会停下。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这般编排陛下与韩国公,莫不是真的以为我毛骧也是个可以任你戏耍的人物不成。”说话见毛骧手中的那把破刀就再一次落到胡轲的身上。
眼见着自己的肉体又要遭殃,胡轲这个时候瞪大了双眼,急忙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最后一句话。
“给刘伯温下毒那天,李善长的家奴卢仲谦是跟着胡惟庸手下一起去的!”
而果然等胡轲吼着将这句话说完之后,对面毛骧手中的动作明显迟钝了一下,并最终堪堪停留在胡轲的左臂上,只是划破了衣衫,却并没有实质性的对肉体再造成具体伤害。
“你说的卢仲谦可是整日跟随在李善长身前身后的那个心腹?”
这个名字对于毛骧来说并不是太陌生,他在京中速来就是情报的汇聚中心,各个朝中大观身旁的心腹人物,他心里大致都有数。
“正是此人。”看见事情有转机,胡轲赶忙补充到。
“如此机密的消息,你一个毛头小子又是如何能知道的。”自从接连两次被眼前这个家伙戏弄了之后,毛骧本就极高的警惕,现如今更是提到了最高级别。
“那一日,我就在胡惟庸的府中,这些当然是我亲眼所见。”这个时候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这通瞎话既然已经开编,那就只得把它坚持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