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姥爷？”
“二舅姥爷，别睡辣，起来吃饭。”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
满鼻喷香传来，沈之端只觉身子被一股重力所拉扯，再睁眼时，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元清风，只有云初初这个小红团子蹲在自己面前。
他恍惚的看着方才元清风所站的地方，那儿只有一片落叶悄然拂落。
“好，吃饭。”
刚才的所见所闻仿佛只是梦境一般，沈之端压下心中疑惑，起身将云初初抱了起来，朝着那头烧起的火堆走去。
【奇怪，怎么感觉有人在看我？】
【也没人啊……】
云初初眨了眨眼，四处打量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
可她软糯的心声却让沈之端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刚才不是做梦。
那么……
“二舅姥爷，团宝儿刚才又逮了兔子，可香辣！”
“冬天的兔子就是肥，也不知道它从什么地方逮到的。”
“香！”
云初初此刻正端坐在火堆前，手上抱着一只已经烤的流油的兔子一口口啃着，糊了满嘴的油也毫不在意。
小丫头鼓起的双颊一动一动，看着就可爱。
沈之端眸色幽幽，一抹深意在眼底划过，随后勾唇坐到了她的旁边，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嘴。
“好吃就多吃一些。”
沈之端心中压着事儿，只随意拿了个兔腿吃着。
忽的，他感受到一阵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寻视看去，就见胡素辛正倚靠在一块大石头前，一双丹凤眼正若有若无的看着他。
沈之端扭头看了看云初初，随手又拿起一只兔腿走了过去，递给了胡素辛：“吃点？”
“你看见了？”
胡素辛素来讲面子，这种油乎乎的东西他看也没看一眼，手都没抬。
他只沉沉的看着沈之端，声音冷凝。
沈之端握着兔腿的手顿了顿，疑惑问：“看见什么？”
“元清风。”
这话一出，沈之端面色微变，他微微眯起眼看着身前云淡风轻的胡素辛，一时间拿不准他话中究竟是何意。
“元清风没有失踪，这段时间他一直跟在云初初身边。”
胡素辛也不管沈之端那探究的视线，掀起眼皮深深的看了云初初一眼后，悠悠说着：“冬天到了，许多邪祟都出来活动了。”
“尤其临近边境，更是滋生了许多恶魂。”
“云初初一路带着老虎往丰安府来，身上的摄魂铃只怕一次也没响过。”
云初初命格特殊，先前在京城的时候就会吸引许多邪祟聚在身边。
之所以没出什么大事，一方面是因为受封郡主后有皇家龙气护体，各路神仙也都照拂着一二，就像上次在侯府，邪祟蠢蠢欲动结果连面都没露就被土地爷给灭了。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
胡素辛本身就已经是一只大邪祟了，还会有哪个不长眼的邪祟会凑过来当他塞牙缝的小零食呢？
“云初初的实力是很强。”
“可大部分都被元清风封印在了体内。”
胡素辛淡淡的说着，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沈之端的心愈发的沉了下来。
“我不在她身边的那些日子，是元清风一直护着她。”
“那为什么国师不亲自现身……”
“他不能。”
胡素辛的眼神变了变，锐利的像把刀一样盯在沈之端的脸上：
“元清风出现在这里是有违天道的。”
“违背了天道，就势必要受到一些惩罚。”
这话一出，沈之端似乎已经隐隐猜到了其中缘由。
他抿着唇，似是从齿间里挤出来声音：“所以国师正在不断地……返老还童。”
内心太过于震惊，以至于沈之端根本想不出另外一个词来形容元清风身上的古怪。
他抬眼看向胡素辛，却看到那人的嘴角牵出来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云初初也是。”
胡素辛言语悠悠，一双纡贵的丹凤眼此刻微微眯了起来，透出了丝丝邪性，明明眼睛是在看着云初初，可却又好像在透过她看着另外的东西。
他勾起的唇显出几分玩味，轻笑道：“你大概不知道，我和云初初之前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她之所以会到这里来，是因为和我决斗。”
“我是邪祟，修的是邪道。”
“和她，向来是水火不容，一死方休。”
“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甘心在她身边待着？”
这句话是同沈之端说的。
沈之端心中思绪千回，可却琢磨不透面前之人言下之意。
他下意识看向云初初，此刻的小丫头正在和团宝儿玩儿着游戏，一人一虎和谐又温馨。
看见他的目光透过去，云初初还乐颠颠的朝他招了招手，一张娇俏的小脸上透着浓浓的天真与可爱。
她也一样……
和什么一样？
国师吗？
沈之端天生玲珑心，许多旁人琢磨探究大半辈子的难题，他在顷刻之间就能给出答案。
胡素辛的话说的已经很明了，甚至不许多做思索就能明白其话中之意。
可沈之端依旧想不明白。
或者是说，他不敢去想。
那个几乎浮现于表面的答案，那个残忍又令人绝望的答案。
“因为，不需要我再出手了。”
胡素辛周身弥散着沉冷又阴邪的气场，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些许的轻松惬意。
“胡大爷，你快来！”
忽的，云初初奶糯的声音传了过来，胡素辛周身的气焰在瞬间就敛了下来，似乎又变回了那个高冷温顺的狐狸。
胡素辛轻嗯了一声，抬步往前走去，却在迈出两步之后又回身看向了沈之端。
“元清风说的不无道理，你且好自斟酌。”
话落，胡素辛便快步走到了云初初的面前。
小丫头手上拎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豪气的递给了他：“胡大爷，你不吃烤兔子的话就吃这个吧！”
“原生态，无添加。”
“狐狸吃了都说好！”
胡大爷淡定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皲裂。
他掀起的用手帕捏着兔子耳朵丢给了在一旁看的流口水的团宝儿，随后拿着另外一方干净的手帕给小丫头擦着手。
“下次别拿这么脏的东西。”
云初初自然是知道狐狸的秉性，她嘴角高高扬着，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就知道你不会吃，团宝儿，你欠我两颗宝石啦！”
“呜！”
打赌输了的小团宝儿耷拉着脑袋，一双前爪在地上刨了刨，幽幽的看着一本正经擦手的狐狸。
同样是动物，他怎么就不吃生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