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安府巡抚尹天海,携州府大小官员,恭迎南初郡主!”
车外,跪了一地的官员。
迟迟没有得到车内回复的尹天海早就心烦了。
乳臭未干还在吃奶的小娃娃居然摆这么大的谱子。
他咬着牙又喊了一声,这次,总算是见马车帘子掀了开,一个身着红色小衣裳的小娃娃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尹大人,你请起。”
云初初站在马车上,笑眯眯的说着。
尹天海见状,便也没客气,还没等云初初的话音落下,就起了身,挺着脊背,下巴微扬着:“小郡主此番来,是为何?”
“一无圣上谕旨,二无官文通报,南初郡主,你坏了规矩。”
此话一出,周围的官员顿时哗然一片,他的声音不小,甚至连着离得近的百姓们都多多少少听见了一些。
“尹大人,您这话不妥啊……”
气氛凝固了一瞬,旋而,旁边一个年轻官员壮着胆子提醒了一句。
“有何不妥?”
尹天海却是看也不看那官员,只板着脸冲着云初初说:“丰安府地处边境,往来之人鱼龙混杂。”
“南初郡主尚且年幼,金尊玉贵,倘若磕着碰着,或是出点什么事,下官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南初郡主,请回吧。”
尹天海语出惊人,每说一句都比之前还要更加令人心惊。
这哪是一个巡抚该说出来的话?
云初初此刻心中冷笑,可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天真的问道:
“咦?”
“之前听皇伯伯说,丰安府已经连续五年都没有出过盗窃或抢劫一类的治安案件了,家家户户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怎么现在一听,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鸭?”
云初初状似苦恼,悠悠开口:“尹大人,你欺君吗?”
刚才尹天海那话看着嚣张,细品之下更是嚣张。
明面上客客气气,可实际上却是在说,若是云初初一意孤行继续留在这里,大概就要一不小心出一点“意外”了。
“而且,本郡主是皇家的郡主,南国境内难不成还有本郡主不能去的地方?”
“还是说,尹大人觉得丰安府已经不是南国的州府了?”
云初初可不惯他这臭毛病,一句话怼的他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尹天海微眯着眼,心中对这个小娃娃高看了几分。
早就听闻这个南初郡主伶牙俐齿,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
一上来就给他扣了一顶欺君与造反的帽子。
“南初郡主慎言,我尹天海为官三十载,兢兢业业勤恳为民,为丰安府上下耗费心血,对朝廷对圣上更是忠心无二。”
尹天海在自己的主场上,那是对云初初半点也不在怕的。
她微微挑眉,扬声道:“是吗?”
“既然属实,为什么今早裴御使的府中会进了二十七个刺客?”
“各个都身强体壮,武艺高深,若不是裴御使有几分功夫在身,只怕现在就已经死了。”
云初初一双晶亮的眼睛眨巴眨巴,说出来的话还用玄力扩散了一下,弄的好多人都听见这句话了。
一时间,场面乱了起来。
裴御使,何许人也?
这位可也是圣上眼前的大红人,监察院的左都御史,更是带着圣旨过来检查丰安府大小官员的。
这几日,各个官员们都提着脑袋做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这位裴御使给抓到点小辫子。
是谁有这天大的胆子居然敢派二十七个刺客过去行刺?
“听裴御使说,今晨他刚刚起床……”
云初初操着一口小奶音,抑扬顿挫的给大家讲起了今早裴长青院里发生的事情。
说的有鼻子有眼,甚至连刺客的人数都精确在了二十七个。
原本抱有怀疑态度的众人此刻是信了七八成。
惟有尹天海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墨来。
“……后来,那最后一个刺客死的时候,竟然说,他是巡抚大人派来的,这二十七个兄弟,都是巡抚大人每个付了一千两银子雇来的……”
云初初说着说着,竟然话锋一转把这事儿扯到了尹天海的头上。
她说着,还似笑非笑的盯着尹天海。
还不见她说完,就听尹天海怒声道:“胡说,明明只有四个……”
“明明只有四个……”
“有四个……”
“四个……”
回声都喊出来了。
尹天海话才说完就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然缩紧。
他不可思议的僵在原地,他的声音怎么会有这么大?不对,他怎么会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笑死。
始作俑者云初初悄悄收回了自己蕴着玄力的小手。
刚才她不过是使了一点小把戏,盯着尹天海的时候给他使了点心理暗示,随后又用玄力把他的声音给放大了而已。
旁边这么多观众呢,可不得让人家都听得明明白白?
眼见周围场面有些混乱,尹天海咬牙:“最近治安不好,有齐国人混入,那四个人是本官派去保护裴大人的。”
“没想到竟然被裴大人误会成了刺客。”
低沉有力的一句话,顿时又让气氛安静了下来。
尹天海在这儿挡了三十多年的地头蛇,说的话那是极有分量的。
如今他不认,即便大家心中不信,可面子上却还是要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那应该就是裴御使认错了吧。”
听着云初初这敷衍的声音,尹天海此刻是知道了,这个小丫头来,是为了给裴长青撑腰的。
他冷笑连连,旋而道:“南初郡主,你不妨直说,这次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云初初也不多废话,扬声道:“自然是为了——革你的官。”
一语既出,似巨石落入深潭,激起百丈浪花。
“南初郡主,你不过一个异姓郡主,虽受圣上宠爱,却也没有干政的权利吧?”
尹天海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哈哈笑了一阵,随后那阴鹜的视线就落在了云初初的脸上。
云初初却也不怕,看着周遭人满眼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摆摆手:“我不行,可有人可以。”
“何人?”
尹天海似是拿准了在这儿没人能拿捏的了他,语气也嚣张了起来。
“我!”
蕴着浓浓怒意与清冷的嗓音传出。
马车帘再度掀起,沈之端蹙眉走出,下到了车下,挥袍冷笑:
“尹大人,好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