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那日云霄言在国公府外跪了一天,纵是镇远国公心里有气,也没再继续发难,但其他朝臣都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一连七八日,云怀正在朝堂上是受尽了挤兑。
因而回府来,对那个自己一向疼爱的二儿子云霄言也是有了几分怒气。
“夫人,二公子的伤一直不见好,听闻近日太医都在府中……不若便请去照料二公子一二吧。”
燕姨娘最近总是凑到林月蓉的院子来,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什么话来,眼见着云鹤瑞的伤势大好,太医今日就要回宫,她有些坐不住了。
林月蓉此时怀中正抱着小初宝儿逗弄着,听见燕姨娘这句话,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当初就是看你是个机灵的,才将二公子交给你来教养,这才几日光景,就糊涂了?”
“夫人,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二公子到底也是侯爷的骨肉,这样一直不见好转,只怕要落下病根。”
燕姨娘被戳破了心思,面上有些难堪,心下却后悔不迭。
那日竟也是被云霄言那个小崽子蛊惑了,侯爷连着几日都没来看他,哪里是像他说的那样受尽偏爱,如今又被夫人训了一番,真是里外不讨好。
“家法是侯爷亲自下的令,儿子也是侯爷自己的儿子,二公子是做哥哥的,怎么能与弟弟抢大夫,你叫侯爷自个儿像法子去。”
林月蓉眼中带了玩味,抬起头来就对着一旁的赵嬷嬷吩咐:“劳嬷嬷去府门口候着,若侯爷散朝回来了,就叫他来我院里。”
说完,便不再看那燕姨娘,只顾抱着小初宝儿玩儿。
这几日云初初虽然不似先前那般神情恹恹,但玄力还是没有恢复。
【幸好这几日没出什么大事,我还真怕我没了预言会错失许多关键的剧情。】
云初初举着小手去够林月蓉手里拿着的小金锁,那是沈老爷子昨日送来的。
林月蓉愣了愣,自己这是又能听到女儿的心声了?
还不等她高兴,下一刻就听到女儿略带了些惋惜的声音响了起来:
【岭南地震了,唉,天灾之下不知道要丧失多少人命,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想趁机发国难财,啧,我记着书里是说,三皇子一派趁这个机会募捐了许多银子送去赈灾,却被沿路的山匪给劫了,皇上震怒,但最终因为追查困难,只得不了了之。】
【其实那山匪就是三皇子自己的人,他借着这个机会夺得了一个好名声,又得了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全拿来养私兵了。】
林月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事儿得寻个机会同外祖父说,舅舅不是要回京了吗,或许可以让他借此机会再立一功。
“听赵嬷嬷说夫人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恰好这时,云怀正回来了,他面上扬着喜色,一进门就要去抱小初宝儿,结果小初宝儿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刚一靠近就嘤嘤的哭了。
林月蓉把女儿往怀里抱了抱,朝燕姨娘那里使了个眼色:“是燕姨娘找侯爷。”
燕姨娘颇有些尴尬,被点了名,她只能站起来,又将方才和林月蓉说的那些话再跟云怀正说了一次。
原以为小孩子家家的纵是动了家法,养几天也就好了,没想到霄言竟然伤成了这幅模样,他当即就急了,却也拉不下脸来求林月蓉,只得咬咬牙,朝门外的小厮吩咐:
“去公中拿银子,去请圣安堂的大夫来,用最好的药。”
说完,他有些不悦的看了燕姨娘一眼:“你也是,二公子伤成这样你也不同我说。”
燕姨娘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也得见得到你,这几日叫人去请你请了几次,你可一次也没来看过。
【公中哪还有多少钱,这几日日日出去应酬只怕都花的差不多了,又到月末了,几乎都是等着花钱的窟窿,听说娘亲在二哥受伤的第二日就将拨给公中的银子给停了,只怕云霄言这看病钱都要拿不出来了。】
果然,那小厮领命匆匆走了,没多久又一脸菜色的回来了,拉着云怀正在一旁耳语了几句。
只见云怀正的脸色越来越差,听到后面,竟是直接伸手指着林月蓉就问:“公中的银子怎的就剩五百两了?”
林月蓉懒懒的抱着女儿,眼皮都不抬一下:“这多年来,侯爷自个儿的俸禄食邑只有三分之一拨给公中,若不是我用嫁妆铺子的收成贴补着,哪还有如今这番好日子过。”
“那你怎不再继续贴补?你可是侯府的主母!”
“笑话,放眼整个南国,哪有让妻子用嫁妆补贴夫家的道理,再说了,这五百两怎么不够二少爷看大夫吃药了?据下月不过还有八九天,足够府上花销的了。”
林月蓉满眼的讥笑,这云怀正还真是贪得无厌,用之前女儿的话来说,那就是既要又要。
【五百两自然够府上嚼用,但渣爹还得拿钱办“大事”呢。】
云初初幸灾乐祸的小奶音又响了起来。
为了讨好三皇子,渣爹可是一下许诺了要捐赈灾银两千两,他手中的私库银子加起来也就四五百两,哪里够这样大的数量。
“夫人,我有些事想同你商量商量。”
云怀正当下变了脸,笑的一脸谄媚,每当他有事要求林月蓉时,就是这幅样子。
他将燕姨娘和下人们都挥退了,随后坐在了床边,就开口说道:
“岭南地动,我已许诺了朝廷要捐两千两赈灾银,可如今公中账面上就剩那么些钱,着实是不够呀,夫人,我知你是对之前鹤瑞那事对我有怨言,可你想,我若捐了这些银钱,救百姓于水火,将来鹤钰承袭爵位,圣上也要因着这事儿厚待他几分的呀。”
言之恳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不是林月蓉早就看透了他是个什么人,只怕又要被诓骗了。
承袭爵位,到底是谁来承这个侯爵之位?
林月蓉将这句质问咽在了肚子里,冷冷回绝:“侯爷义举,怎能由我一届妇人掺和,再说,鹤钰身为嫡长子理应承袭侯位,侯爷还是自己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