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藕断丝连的关系

周日

唱诗班表演开始之前,白初禾坐到了前排,等开场过后,请她来听表演的人才匆匆入席。

伊西多还穿着那身病号服,他个子高挑又瘦骨嶙峋,衣服空洞洞的搭在身上,显得他有几分羸弱阴郁的气质。

秦敢说,这种只在般,让白初禾无视他。

白初禾却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表演在上面举行,伊西多突然悄声问她:“有后文吗?”

白初禾抿唇,而后才道:“你不能和别人说。”

伊西多嗤笑一声,摇头道:“我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说。”

白初禾毕竟拜托他,听了这句话又补充道:“认识,也不应该说。”

伊西多勉强点头,又道:“护士说你不会来,因为这是很冒犯的行为,你觉得冒犯吗?”

少女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干脆摇头。伊西多便立马自说自话似的介绍了自己,多国混血,其中有个算起来应该是国人,所以会说普通话。

他住在这所私人医院很久,今年才十九岁。

按道理说,还达不到加州能喝酒的年纪。

但也是应该能和白初禾一样,去大学读书的年纪。

白初禾被他这种区别于国人的坦率作风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想要介绍自己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好。

最后她还是磕磕绊绊的介绍了自己,隐去车祸和住在蒋家的故事,只说来从小生活在国内,现在来加州读书,因为天冷,于是生病了。

伊西多睫毛很长,因为是浅金色,不太明显,只灰绿色的眸子很吸引人眼球。

他的眼睛很空,没有什么情绪。

“看来你不会在这里住很久。”伊西多道:“外面的大学怎么样?”

少女犹豫开口,“还可以。”

伊西多转过头去看上面唱诗班的表演,圣诞颂歌已经又被唱了一遍,节奏紧张,又随着下一首颂歌而变得轻慢。

白初禾点头,又有点忍不住好奇,于是问道:“你...为什么一直住在这里?”

少年露出一个笑容来,“残疾,按照我父母的话来说。但是按照医生的话来说,高功能自闭症。”

他如此说完,白初禾几乎是下意识要说抱歉,可对上伊西多的表情,后者却并没有任何伤痛。

他说:“虽然不懂你们为什么听到这句话都要摆出这个表情,但我没有什么被冒犯的。”

“你会因为一个人告诉你他感冒而感觉冒犯对方吗?”

白初禾不会。

任何人都不会。

当你因为觉得冒犯对方而抱歉的时候,才做的是冒犯对方的那件事。

她只好尴尬开口道:“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少女说话认真,“你看起来还不错,甚至还能提醒我,其实或许你也能去做想要做的事情...”

伊西多打断她的话问道:“那你想要去做什么?”

白初禾被他问得一愣,其实这句话住院以来,她也在问自己。她看向台上的表演,缓缓摇摇头。

“不知道。”

她说:“读私校的时候,去参加了很多社团,像我们,好像都是从事艺术,或者是文学研究,也有的去唱歌演戏...”

总而言之,二代们不要参与任何和家族事业有关的事情,大多数的他们,并不能用自己的金融知识支撑起来。

毁掉的不只是基金、信托,还有整个家的余额。

“唱歌很好。”

伊西多打断她的思绪,而后开口道:“唱诗班正在招人,你应该去尝试。”

唱歌吗?

白初禾高中的时候长期参加话剧社,偶尔会和音乐社的人凑在一起,排练音乐剧。

她还参演过安提戈涅的话剧。

少女摇头道:“不行,小叔叔肯定不会...”同意我去的。

但是这个时候想起蒋南州似乎有点煞风景了,蒋南州什么都不同意,处处管着她,白初禾偏偏就有要和他对着干的怨气。

伊西多突然问她:“你和你小叔叔是什么关系?”

见白初禾一下子着急起来,又迟钝补充道:“不是亲生的,我知道。”

白初禾嗫嗫了会,最后垂头丧气道:“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甚至还可能有点讨厌我的关系。”

伊西多道:“你是插足者?”

白初禾忙摇头,想解释又解释不出来,伊西多又道:“我看你还是尽早抽身吧,你好像没有能玩过对方的心眼。”

他说话确实从头到尾贯彻直白这两个字,白初禾哑口无言,接下来的时间只好默默看着表演。

表演结束,伊西多说,反正两个人都在加州,年纪相仿,有机会,可以一起去看表演。

他的表情总是很空白的样子,要是以前不注意还未发觉,现在发觉起来,也的确和别人不一样。

白初禾对病人天然有同情,闻言也未直白拒绝,只是说会考虑。

她在第二周的周三就出院了。

伊西多是听护士讲到的,护士替他收拾好阳台那些被砸碎的玻璃,又回来摆正放在壁炉上面的照片相框。

他这一层的房间,虽然不比顶楼VIP的看起来要更医学专业,倒更像个人住着的地方,一个家。

谁也不想承认这个孩子出生在自己的家,于是便安排出来的家。

少年两只手指夹住烟,本准备吸,想到什么又按住了。

他抬头看向相框里面的少女,自顾自道:“...不喜欢抽烟...我可以不抽...”

护士看他这样忍不住叹气,又轻声道:“莉莉小姐今年还说会来的...”

她也抬眼去看相框里面的少女,即便玻璃被砸碎了,她的脸一分为二,也能看出上头和伊西多站在一起的亚裔少女同白初禾的相似。

护士怕伊西多还是控制不住情绪,又去打开柜子,小心翼翼打开一张黑胶唱片放进唱片机里面。

熟悉的歌声从唱片机里响起,伊西多露出了含有的表情,缓缓笑了起来。

“啊——湫。”

白初禾打了个喷嚏,坐在她旁边看文件的蒋南州略略皱眉,让司机将温度调高了些。

少女偏过头不理他。

蒋南州沉默片刻,“...我请了营养师和保镖,以后你除却上课时间,回家吃饭,保镖跟着你,也不会再发生事情。”

言下之意已经安排妥当,应该没有白初禾说不的权利。

她觉得心头憋火,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最后鬼使神差想到宁尔歌来威胁她这件事,今天出院,一向一道出门的两人却并未一起出席,只来了一个蒋南州。

看来是特意给她这个机会,要她和蒋南州说。

白初禾却不想说,她看向蒋南州道:“那天晚上,你有想过你没来,我的下场吗?”

她抬起头来,一双眼在说话前倒是先红了,轻声道:“如果不是因为做噩梦睡不着了,我也不会出门。”

“你和别人上床的时候,会想到同一时间,我差点被人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