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裴书再次睡着了。
许是时芙陪在他身边,他睡得很是安稳。
这种安稳感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放松。
他好像做了个梦。
梦中时芙趴在一张桌子上,似乎是很累了,所以她睡得很熟。
桌子上摆放着一些试管和看起来像是种子的东西。
他认不出那些是什么,但大概能猜到这里是某种实验室。
梦中的时芙依然留着长发,只是长发被盘了起来,用一个大大的夹子夹着。
偶尔有那么一缕落在脸上,让她多了一分温柔。
她眼窝泛着淡淡的青色,像是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裴书走过去,看到了时芙身上穿着白大褂。
白大褂前有一张小小的铭牌,上面写着时芙两个字。
其下似乎还有一行小字,但他看不清楚。
裴书就站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被放在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原本熟睡的人儿被惊醒。
但她脸上没有露出惊讶,甚至连茫然都微不可察。
她按下手机上的闹铃,脸上一片清冷。
她没说话,梦中的他也听不见她的心声。
时芙拿起摆放在桌上的实验数据,认真整理着。
裴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着认真专注的时芙,眼里闪着细碎的温柔。
时芙似有所感,突然偏头看向裴书所在的方向。
裴书身子一僵,像是突然被上将审阅的士兵。
连指尖都是僵硬的。
但她看不见他,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裴书悄然松了口气。
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松一口气。
他只是觉得,现在的他,还不想让她看见。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时芙的身影渐渐变淡。
连带着整个实验室,就那么消失在了裴书面前。
梦醒了。
裴书睁开眼睛,下意识寻找时芙的身影。
旁边的看护床上,时芙睡得香甜。
裴书身体放松下来,近乎贪婪地看着时芙。
她比梦中的时芙表情变化更多些,也更加鲜活。
但裴书也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能听到她的心声。
如果不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大概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也会被他忽略。
她从始至终都未变过。
只是他拥有了一个小小的金手指。
裴书不知道看了时芙多久,在天蒙蒙亮时,他才拿起手机发了两条短信出去。
等时芙醒来时,各种早餐都已经备好。
早餐也极为丰富,明显是用了心的。
时芙默默吃着,又忍不住看了裴书一眼。
裴书捕捉到她偷看的视线,笑着开口。
“怎么了?”
时芙轻咳一声,“你吃了吗?”
“吃了。”裴书回道,“这些都是为阿芙准备的。”
“阿芙想怎么吃都可以。”
时芙看了一眼丰盛的早餐,“太多了,我吃不完。”
“没关系,会有人处理剩下的。”裴书温柔安慰道,“阿芙不用担心。”
时芙“嗯”了一声,又吃了个煎蛋。
煎蛋还是热的,像是刚刚煎好的。
早餐后,时芙在旁边剪之前自己拍好的视频。
裴书则是处理了一下公司的事情。
两人都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谁都没有打扰谁,但意外的和谐。
时间一晃而逝,转眼又是一天。
裴书换了个更高级的病房,病房内搭配了一个家属休息室。
时芙困了便可以去家属休息室里休息。
时芙对这个安排没什么意见,等晚上看着裴书睡着后,她便去休息室里睡觉了。
裴书睡了一会儿便醒了。
鼻间属于时芙的气息淡了很多,这让他睡得并不安稳。
但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也舍不得打扰时芙,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出乎意料的,封良才竟然给他发了信息。
抽空见一面?
裴书轻挑了一下眉,回了个好字。
这还是第一次封良才不经过纪丰约他见面。
这两人总不会是吵架了吧?
不太可能。
裴书没再纠结,和对方约了见面时间。
他现在受伤在医院,要见面自然是封良才来找他了。
第二天,时芙正在吃水果却突然看到了直升机停靠在了医院上方。
时芙愣了一下。
没过多久,病房门被敲响。
全副武装的封良才推门而进。
时芙一看到封良才就知道他是来找裴书的,连忙找了个理由出了病房。
病房外走廊里一片空荡,两边的楼梯和电梯都有人守着。
时芙去了走廊尽头的休息室,拿着手机剪自己的视频。
而病房内,封良才摘了口罩,取下帽子,坦然面对着裴书。
裴书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
封良才看了一眼沙发,摇摇头。
“不坐了。”
“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一下阮甜的事。”
裴书对阮甜并不关心,只淡淡应道:“说。”
封良才也不寒暄,“阮甜现在风头正盛,你最好能避就避。”
“这次的车祸就是证明。”
裴书眼神微眯,只问了一个问题。
“车祸有你和纪丰的手笔?”
封良才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
“但阮甜现在的风头有我的手笔。”
裴书没急着质问封良才。
封良才也继续解释道:“我已经重启了X实验。”
“既然时芙是成功体,那代表未来X实验一定成功了。”
裴书瞬间明白了封良才想做什么。
“你还是没有放弃复活陈老。”
封良才没有否认他的话。
即便现阶段无法复活陈老,那让过去的陈老一直活着也好。
裴书双手交叉在一起,大拇指按着虎口的位置,让自己的理智运转。
但汹涌而至的情感却将他拉坠,他低低笑出声来。
“你想让阮甜走上她必经的道路。”
“只要她走上她的道路了,那未来会发生的事一定会发生。”
“你是这么想的,是吗?”
虽然是问句,却是笃定的语气。
“抱歉。”封良才说道。
裴书笑声越发愉悦了。
“说什么抱歉?”
“我还得感谢你才对。”
既然注定要走上一定要走的路,那只要阿芙陪在他身边。
就算是死,也无所谓的。
“我只有一个条件。”
封良才看向裴书,眼看着他说了什么,眼里划过一抹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