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煜拍了拍手,大步朝前走。
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扭头一看,江姝柠还站在原地,左看右看,恍惚的神情难掩震惊。
江景煜啧了一声,喊她:“江小柠,还愣着干嘛,走了!”
“哦,”江姝柠小跑过去,“打狗还得看主人,你杀了他们会不会有麻烦?”
江景煜睨了她一眼,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枚信号弹。
“咻——”的一声,天空炸开一团蓝色火焰。
“檀辞阁的人会来处理。”
“那就好。”
江姝柠点了点头,心彻底落回了肚子。
江景煜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长臂一伸,勾着她的脖子往面前一带,纳闷道:“寻常姑娘见到死人早就被吓哭了,你倒是一点都不怕,莫非萧承渊平日里没少带你见这样的场面?”
江姝柠无语,“…大哥,我是大夫,比这再血腥的开肠破肚都见过,这点血有什么好怕的?”
江景煜显然是忘了这茬,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对了,大哥,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
江景煜哼了一声,不满道:“你未免也太小瞧你哥我了。”
檀辞阁阁主,眼线遍布天下,找个宅子还
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诶,等等,这路不对吧?”
江姝柠忽然停了下来。
她记得大门朝北,他们现在走的方向是朝南。
江景煜嗯了一声,“和萧云适的账还没算。”
江姝柠头皮发紧,试探道:“你该不会也想把他杀了吧?”
“也不是不行。”
江景煜回答的模棱两可。
江姝柠怕他冲动之下真的动手,劝道:“大哥,我给他下了药,以后他就是个傻子,要不先算了?”
萧云适是皇子,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他死了,皇帝岂会善罢甘休。
江景煜恨铁不成地看着她,“他欺负你,你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了?你是软柿子吗,这么好捏!”
江姝柠:“……”
江景煜拽住她的衣袖,催她走快点。
“你是我的妹妹,只有我能欺负你,其他人要碰了你一根手指头,我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江姝柠望着他,眼眶突然有些酸胀。
感动之下,有些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大哥,我再也不说你娶不到媳妇儿了。”
江景煜:?
回到方才的院子,江景煜一脚踹开了屋门。
扑面而来的香气熏得他睁不开眼。
气味不浓,但香的发腻。
江景煜一手叉腰,一手作扇在鼻前扇风。
眼睛随意地往屋里看了一眼,顿住了。
萧云适藏得还挺深的,竟喜欢这种风格。
红色的纱幔悬挂在屋梁,层层堆叠地垂下来,随着外面刮进来的风轻轻摇动,上面坠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桌布是红色的,茶盘是红色的,地衣也是红色的,甚至连花瓶瓶口都系上了红色丝带。
目之所及,一片喜庆,不知道还以为是婚房。
下一刻,江景煜忽然想到什么,低咒一声。
他暴力地掀开纱幔,大步朝床榻走去。
只看背影都知道他有多愤怒。
江姝柠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萧云适以萧承渊身世威胁,带她来这里,说白了就是想睡她。
这屋子也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布置成的,看来他这龌龊心思存了好久。
“来人,快来人!”
萧云适惊恐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江姝柠急急忙忙地跑进去。
只见江景煜右手握着匕首,站在床边。
萧云适站在床角,目光清明,哪有半分痴傻的模样。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溅。
江姝柠皱了皱眉。
这
药效发挥的也太慢了,又或者她给萧云适注射的是个失败品?!
江姝柠想想,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个药研制成功后,师父怕流出去祸害社会,所以秘而不宣,只留下了一两瓶好的,其余全都销毁了。
实验室里虽有好多瓶,但很多都是师父做实验剩下的失败品,她拿的时候也没注意。
江姝柠叹了口气,神思游历,进了实验室找了瓶真药出来。
“哥,你帮我按住他。”
末了,她又对萧云适说:“你要是想保住这条命,就不要反抗。”
“柠儿,萧承渊他欺你负你,你却能原谅他,处处护着他,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你为何偏要置我于死地?!”
江姝柠的绝情,撕破了萧云适最后的温润伪装。
他眼睛充血发红,死死地盯着江姝柠。
那副模样,宛如一个被刺激到发狂的野兽,不见半分平日的儒雅温柔。
江景煜不动声色地把江姝柠挡在了身后。
江姝柠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没事,而后稍微仰头的,静静地凝视着萧云适。
“那你呢,你为何处心积虑地想要杀了萧承渊?”
“是他先要杀了我!我费尽心
机的对付他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萧云适弯起裤脚,指着双腿上两道蜿蜒丑陋的疤痕,“我的腿筋被人挑断了,伤口深可见骨,要不是我运气好,遇到了鬼医,我这辈子都要与轮椅为伴,成为一个废人!这都是拜萧承渊所赐,你让我怎能不恨他?!”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江姝柠瞬间恍然大悟。
她冷声道:“你该恨的人不是萧承渊,而是你父皇!不过他也是为了你好,想让你白捡一个功劳回来,谁想到北戎国说话不算话,会对你下手。”
萧云适怔住,讷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姝柠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事关皇帝对向家的算计,她还没有掌握证据,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信服力。
萧云适不依不饶,扑过来抓住江姝柠的手臂,不断追问。
江景煜点了他的穴位,把他摁在床上。
江姝柠把药推进了他的血管。
萧云适两行清泪露出,不甘地看着她。
江景煜是想废了他的命根子,江姝柠到底没能狠下心,“算了吧。”
萧云适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她的事,只是爱的太极端,走火入魔罢了。
后半辈子成为一个傻子,已经是他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