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渊回府沐浴更衣,小憩了片刻,准备进宫上早朝。
金銮殿内,群臣等待良久。
眼看已经过了上朝的时辰,龙椅上还是空无一人。
交头接耳之际,魏德从珠帘后走了出来,手里拂尘一甩,扬声宣布:“皇上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龙体欠安,今日早朝就免了,各位大臣请回吧。”
又又又头疼?
这月还未过半,皇上已经偶感风寒三次,头痛五次了!
众臣脸上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么冷的天,路上还有雪,他们好不容易赶来,又说不上朝了。
皇上是把他们当猴子戏弄吗?!
“那我这要奏的公务怎么办?”
魏德道:“皇上说了,可写折子上奏。”
大臣:“……”
说的好听,但实际呢?
月初呈上去的折子到现在都没给他批复!
话已带到,魏德也真是怕了这帮老臣,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走了,大臣却没一个离开的。
罢朝一次两次便算了,次数多了,政务积压,于国本不利!
有大臣来请示萧承渊的意思。
萧承渊淡笑,“太子在这儿,哪需要本王做主。”
说话的大臣是新上任的中书侍郎,刚从外地调
来。
太子与成王的拥趸都对他抛了橄榄枝,都被他给婉拒了。
朝中局势已明,若是他迟迟不肯站队,恐遭同僚排挤。
其实相较于太子和成王,他的心更偏向摄政王。
文武双全,战功赫赫,喜怒不形于色……一看就是明君的料子!
但如今听摄政王的意思,他也支持太子殿下,并没有争一争的打算?
中书令心里遗憾,又不好表现出来。
他叹了口气,看向一旁沉默寡言,唯唯诺诺的萧云邕。
跟着摄政王殿下站队应该……没错?
太子一派大臣合计商量后,结伴去了御书房——
请求皇上,让太子监国。
萧承渊站在金銮殿门口吹了会儿风,朝太后的寿安宫走去。
宫道上,一“白鬼”飘然而至。
是无尘。
他也不怕冷,仍旧穿着单薄的白衣,外面的那层轻纱随风摇曳。
看见萧承渊,无尘两眼放光。
皇上吃了他研制的“长生不老”的丹药,算是彻底离不开他了。
他许久都未出宫,与萧承渊全靠密信联系。
如今见到活人,无尘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
“小渊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益州雪崩,外面都在传你
出事了,要不是你提前与我通过信,我也以为你真的死了……”
萧承渊脸黑如墨,咬着牙,一字一字顿道:“本王劝你适可而止。”
“哦,”无尘松开他的袖子,表情恢复如常,仿佛方才的景象只是幻觉。
萧承渊抻了抻衣袖上被他拽出的褶子,皱着眉,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无尘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心裂了。
他说萧承渊不解风情,把衣服看的比他还重要。
萧承渊动作一顿,想到昨晚江姝柠说他一点都不了解女人。
他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始反思。
无尘在宫里待了这么久,早已把宫里摸熟了。
他知道哪条路没有巡逻的守卫,宫人也很少经过。
无尘把萧承渊带过去,纵然四下无人,他也依然警惕,声音压的很低。
“赤铁矿的进展可还顺利?”
问完,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答复。
仔细一看,才发现萧承渊眼神放空,心思早不知飘哪儿去了。
无尘:“……”
他眼睛一转,嘴角勾起一抹顽劣的弧度。
萧承渊还在想江姝柠说的那句话,越想越介意。
忽然,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
他吓的瞳孔猛缩,直接给了无
尘一掌。
无尘被他的内力震的后退几步,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体内气息汹涌翻滚,他捂着嘴,咳嗽个不停。
萧承渊是半点都不同情,“没事儿离我那么近作何?”
“你要是能听见我说话,我至于离你那么近吗?!”
无尘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
萧承渊懒得和他掰扯,不耐烦地催促,“我还有事要办,你有话快说。”
无尘直起腰,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正色道:“皇上近来沉迷床笫之事,服药剂量加大,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太长时日,你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萧承渊认真想了想,道:“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
矿石的开挖,运输,冶炼都不能引人注目,大都是趁着晚上进行的,没有那么快完事儿。
“好,我知道了。”
无尘点头答应,两人又聊了其他的事情。
分开时,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什么时候能让我见见小红豆?”
“明晚除夕宫宴,我会带她进宫。”
“一言为定,你不许骗我!”
……
寿安宫。
前朝的事或多或少都会传到太后耳朵里。
但她好像并不上心,规劝过皇帝两次,
皇帝不听,她也就作罢了。
冬日寒冷,她连宫殿都少出,整日念佛抄经。
不仅如此,她还免了后宫嫔妃的请安,不给她们任何试探揣摩的机会。
佛堂的门被轻轻推开,嬷嬷躬身回禀:“太后娘娘,摄政王殿下来了。”
褶皱的眼皮抬起,太后苍老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混沌,深处的光芒闪烁不定。
她放下手里的犍稚,在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也不知是不是跪的久了,迈步时脚下一软,身体往前栽了一下。
嬷嬷吓了一跳,手上连忙用力,“太后娘娘小心!”
太后笑笑,叹道:“果真是人老不中用了,走个路都会摔。”
嬷嬷不喜欢她这样说,佯装嗔怪,“老奴比您还年长几岁,您要是年纪大了,老奴岂不是该进土了?”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这辈子跟在哀家身边,辛苦你了。”
“太后娘娘您今儿个是怎么了,平白无故的说这些话作甚?”嬷嬷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您又不是不知道,老奴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上了您,否则老奴早就被人牙子打死了。”
听她提起这件事,太后一时有些恍惚。
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