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土腥味混合着浓烈的粪臭,瞬间直冲天灵盖。
坏的鸡蛋,用粪水活的泥团,烂菜叶子……
这些百姓分明是受了指使,有备而来!
“让开,都让开!”
京兆尹带着官兵姗姗来迟。
疏通一条路,他挤到了萧云铎面前。
看着狼狈腌臜的萧云铎,京兆尹手足无措,硬着头皮道:“下官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萧云铎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帕子,胡乱地抹了下脸,嘴巴刚张开,胃里的酸水便涌了上来。
他来不及找位置,慌忙转身,弯腰狂吐。
身边的人纷纷退避三舍。
京兆尹指着身后的门匾,对,一个个的都想蹲大牢是不是?!”
百姓们对官府的人心存畏惧,不敢再造次。
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不少,悻悻道:“散了,都散了吧!”
这时忽然响起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压住了嘈杂的声音。
“诶,大家别急着走啊,正好小爷这里有件事需要在这里澄清一下,大家不妨留下来听听。”
众人循声望去,中间自动让开一条道。
“诶,这不是鲁国公
府的小公爷吗?”
有人认出了周珩的身份。
“那旁边跟着他的妇人是谁?看这穿衣打扮,不会是鲁国公夫人吧?”
“怎么可能是鲁国公夫人,你没看见她没戴孝吗?”
有个中年男人拍了一下大腿,激动道:“我,我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在街上乱窜,看见人就大声吆喝,说摄政王妃和小公爷早就私通款曲,明铺暗盖的女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瞪大眼睛仔细一瞅。
呦,可不就是她。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发髻也重新梳过了,面色虽然苍白却没有疯癫之色,和几个时辰前的她判若两人。
有人观察了肖夫人半天,嘟囔了一句:“这看着也不像疯子啊。”
周珩上了台阶。
看出他的来者不善,京兆尹眼皮跳了一下,点头哈腰的赔笑道:“小公爷,您这是——”
周珩看都没看他一眼,抬手把他挡开,走到萧云铎面前。
萧云铎看见了肖夫人,心中警铃大作。
肖夫人来此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某个念头一闪而过,萧云铎心里极为不安。
他咬碎了后槽牙,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
“周珩,这
里人这么多,本王警告你不要乱来,以下犯上,污蔑皇室的罪责你担当不起!”
周珩不屑嗤笑,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嫌弃地捂住鼻子。
“王爷您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说出来的话这么臭,还有您这脸上,衣服上沾的是什么东西?衣冠不整,形容狼狈,您把皇家的脸面置于何地?这要是让皇上看见了……啧啧啧。”
“周、珩!”
萧云铎是忍了又忍,才没一拳揍到他那张写满“幸灾乐祸”的脸上。
“王爷您先别着急,我让她长话短说,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当然,您要是不想听的话也可以先回去,都在您府门口了,您自便就是。”
没人知道周珩在听肖夫人说“这一切都是定王的主意”时有多愤怒。
而今好不容易欣赏到了萧云铎的丑态,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他哪会轻易放过。
周珩又指桑骂槐地说了萧云铎几句,看他脸色已经和粪泥已经融为一体才住嘴。
他拍了拍手,喊了一句“来,大家都安静一下,我姨母有几句话对大家说。”
七嘴八舌的声音逐渐变小,周珩扭头对肖夫人道:“开始吧。”
肖夫人指尖掐着
掌心,自始至终都不敢去看萧云铎杀人般的猩红目光。
“对不起,是我骗了大家。”
她弯腰鞠躬,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快要了她的命。
肖夫人疼的没力气喘气儿,在周珩眼神的压迫下,她只能继续往下说。
“珩儿与摄政王妃并无半点私情,他们只是朋友关系,告诉大家的那些话都是我自己杜撰出来的,因为我的女儿肖雅蓉是在国公府出的事,最后死在了摄政王手里,所以我怀恨在心……原本我只是想想,知道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斗不过国公府和摄政王府,直到无意间看到了画着珩儿和摄政王妃的话本,我一时间鬼迷心窍,想着毁了珩儿和摄政王妃,能让国公府和摄政王也尝尝失去重要之人的滋味……”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在这里给摄政王妃和珩儿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会出家为尼,后半辈子吃斋念佛,为摄政王妃和珩儿祈福,以求赎清自己犯下的罪孽。”
兴许是萧云铎的瓜太过震撼了,百姓都有点忘了她说的事,听到这番话后没什么反应。
亦或者她的声音太小了,后面的人根本没听到。
百
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诡异的安静。
周珩双手环抱在一起,扫了人群一眼,抬起胳膊,手指轻挠了挠眉心。
接收到他的信号,混在里面的国公府侍卫上前一步,对着肖夫人高声道:“照你这么说,那个话本是假的了?”
肖夫人像是特别怕被问到这个问题,表情肉眼可见的慌乱。
她看了萧云铎一眼,再开口时结结巴巴的,完全没有了方才的镇定。
“那…那个话本真的与我无关,我没有那么多的银子,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在短短几个时辰就造出那么多话本,让大家人手一本。”
此时无声胜有声。
肖夫人看似没有回答,但她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天色虽然彻底黑了下来,但定王府门口挂着灯笼,周围的侍卫,官兵还举着火把。
把门口这块高地照的跟戏台似的。
因此站在后面的百姓也可以清楚地看到肖夫人那暗含深意的一眼。
是了,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银子送话本的定不是一般人。
若是此事与定王无关,小公爷又何必专门带着人,来定王府门口澄清?
眼见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萧云铎索性装昏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