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太子妃压低声音道:“我无意打扰皇婶与小公爷谈话,只是看到成王在看你们,所以才……”
江姝柠顺着她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萧云铎的背影。
她浅笑颔首,并没有说什么。
她行得正坐得端,与周珩之间清清白白,若庆幸道谢才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太子妃也只是点到为止,而后便后退了一步,静静地站着。
皇后已经都把事情告诉她了。
她这辈子都无法再有身孕,太子纳妾已是迫在眉睫,势在必行的事。
太子妃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皇上若真的觉得云适不适合当太子,想办法废了就是,为何偏要拿她一个弱女子开刀?
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能有多惨。
更可悲的是,她非但不能有任何怨言,还要帮着自己的夫君挑选合适的侧室。
她的母亲告诉她,既然孩子无望了,那就要尽力保全太子妃之位。
她需要找一个强大的靠山,这样即使太子日后有了孩子,皇后也不敢轻易让太子与她和离。
太子妃左思右想,想到了江姝柠。
这位皇婶虽年纪比她小,但心智手段远在
她之上。
皇后不是一直想拉拢摄政王殿下吗,她与江姝柠交好,皇后日后总要看在江姝柠的面子上给她三分薄面吧?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喜欢江姝柠,想与她亲近!
江姝柠这会儿头晕的厉害,没注意到太子妃不停乱转的眼神。
见太子妃站着不动,她问了句:“太子妃还有事?”
太子妃猛地回神,连忙扶住她的胳膊,言语热情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谄媚。
“皇婶,我陪您进去休息会儿吧。”
江姝柠:??
她休息不需要有人陪。
太子妃说到做到,真的坐床边守了江姝柠半个时辰。
封棺的时候,江姝柠去见了老夫人最后一面。
太子妃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一直到葬礼结束。
肖夫人大闹灵堂的事许多官员都看见了,就算江姝柠不追究,鲁国公府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个交代。
是已,丧宴结束后,鲁国公夫人留下了江姝柠。
太子喊太子妃回府的时候,太子妃这才依依不舍地同江姝柠告别,并且约好明日带着补品去府上看她。
江姝柠情绪低迷了大半天,冷不防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
她嗓子不舒服,说
话也少,大多是太子妃说了,她才接一句。
要是换了旁人,早就不搭理她了,太子妃居然还乐此不疲地找她。
怪哉!
江姝柠思忖了一下,把太子妃拉到了一旁,“你是不是有事想要找我帮忙?”
太子妃怔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对她温柔一笑。
嗯……真诚的神情里多少透着几分傻气。
问不出来,江姝柠只能放人走。
宾客散尽,鲁国公亲自过来请江姝柠去议事厅。
路上说了几句后,江姝柠这才知道肖夫人接受不了丧女之痛,从江陵赶来的那一天已经在府上闹过一场。
鲁国公夫人怕肖夫人今日见到她后会控制不住情绪,特意把肖夫人锁在了屋子里。
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
约莫是看在自己夫人的面子上,鲁国公言语客气,有意无意地为肖夫人求情。
女儿没了,母亲受了刺激做些蠢事也正常。
江姝柠不是心慈手软的性子,但有鲁国公夫人这一层关系在,她也不好赶尽杀绝。
而且她是真的不舒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早点回去休息。
所以江姝柠进去后直接开门见山,眉眼沉静,端的是摄政王
妃的威严气势。
“念在你丧女之痛的份上,这次我可以不与你过多计较,只要你肯给我赔礼认错,我既往不咎,若再有那次,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按照律法处置。”
鲁国公夫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她端起手边还未碰过的茶水走到肖夫人面前。
肖夫人形容狼狈地跪在地上,低着头,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她脸上的神情。
鲁国公夫人蹲下身,把茶水递过去,她唤了肖夫人的闺名,低声劝道:“你若还认我这个姐姐,那就听我一句话,认认真真地给摄政王妃认个错,这件事也就算过——”
肖夫人猛地抬头,掀翻了鲁国公夫人的茶盏,赤红凶狠的眼睛恨不得把江姝柠生吞活剥了。
“毒妇,你休想!”
肖雅蓉的父亲在一旁坐着,从始至终都未出声。
这时却突然忍不住了,上前掌掴了肖夫人一巴掌,指着她怒骂:“我看你是疯了!肖雅蓉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就算摄政王没有处置她,我也绝不会饶过这个恶女,你想死我不拦你,但你休要拉上我整个肖府为你们母女陪葬!”
他在邺京的生意还需鲁国公照顾,摄政王
他更是得罪不起。
何况这件事本就是他们家理亏,鲁国公府不多深究他都谢天谢地了。
谁给这泼妇的勇气让她在这儿闹?!
肖父觉得一张老脸都被丢尽了,他心一横也豁出去了,下跪给江姝柠道歉。
“肖德茂你这个懦夫,你给我起来,她是害死我女儿的杀人凶手,我不要你去求她!”
肖夫人更疯了,咆哮着伸手去抓肖父,身后两个魁梧的家丁都差点没摁住她。
“处罚肖雅蓉的决定是摄政王下的,行刑之人是他心腹,肖夫人怎么不去找摄政王报仇,只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难不成真觉得我没脾气,好说话吗?!”
说到最后一句,江姝柠陡然加重语气,沉厉的目光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落在了肖夫人身上。
肖夫人似是被她吓住了,眼神呆怔。
江姝柠无数不多的耐心彻底消耗殆尽。
有人一心求死,她何不成全?
“梨儿,按照大晟律法,我该如何处置她?”
梨儿挺胸抬头,大声道:“目无尊卑,以下犯上,伤害王妃,应当处以极刑。”
江姝柠扫了肖夫人一眼,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就杖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