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殿下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东西,直接从窗户飞走了。”
此时,楼下街道。
清脆幽远的车铃随着风声散开,一匹油光水滑的马儿拉着繁贵富丽地车厢缓缓驶来。
马车在锦绣坊门口稳稳停下,一名丫鬟从车厢里钻了出来,下车后站在一旁候着。
紧接着,一只纤纤素手掀起车帘,露出一方皎如新月的精致面庞,上挑的眼角眉梢透着些许高傲。
“小姐,您慢点。”
丫鬟把手臂伸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了马车。
许月茹站稳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摆,不悦地拧眉。
秋季露水重,又刚下过雨,地面潮湿,方才一时不察竟弄脏了衣摆。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衣裳!
丫鬟伺候许月茹不是一天两天了,对自己主子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
她拿出帕子,二话不说地跪在地上就要去擦拭。
许月茹一脚踹在了她的肩膀上,嫌弃地骂道:“不长眼色的东西!看见地上有水也不知道提醒本县主,脏都脏了,擦还有什么用?!”
“这件衣裳的银子就从你月例里扣吧!”
许月茹是许国公的嫡女,被家里人宠的无法无天,稍有点不如意对
下人动辄打骂是常有的事。
丫鬟早就习惯了,从地上爬起来后卑躬屈膝地听着。
县主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让她出了这口气就是。
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丫鬟有些慌了神。
她每月月例还不够买这裙子上的丝线,就算在许国公府当牛做马一辈子也赔不起县主这件裙子!
丫鬟想要求情,许月茹却已经绕过她,进了锦绣坊。
锦绣坊的下人都认识她,见她进来,热情恭敬地行礼。
“小的见过嘉敏县主,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县主您今儿个来的正正好,咱们店里刚到了几匹新布,千金难求,好几位夫人小姐都来求,掌柜的都没舍得卖,说是留着让县主您先挑!”
漂亮话谁都爱听,许月茹听的是心花怒放,全然不在意身上的裙子了。
她挥了挥手,恩赐般开口:“把那几匹布拿出来让我瞧瞧吧。”
“得嘞,麻烦县主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给您拿。”
伙计给她倒了杯茶,端了点心,伺候好后小跑着去后院库房。
许月茹瞥了眼略有些浑浊的茶汤,嫌弃的不能行。
这种茶叶在他们家都是赏给下人喝的。
正在这时,去找星云锦
的伙计回来了。
后院的石砖上长满了青苔,湿滑的很,他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摔倒弄脏了布料。
好不容易到了屋内,伙计长舒了一口气,脚刚踏上楼梯,就听到身后一道声音。
“站住!”
伙计停下脚步,看到许月茹时连忙弯腰行礼。
许月茹的注意力都被他手里的星云锦吸引走了,爱不释手地抚摸着。
还未做成衣服就这般好看了……太后寿宴她要是能穿上这样的衣裳,一定可以大放异彩!
于是,她迫不及待道:“这两匹布我要了,让师傅过来给我量身吧!”
伙计为难道:“县主,实在是不巧,这两匹布是掌柜的给楼上那位小姐选的,要不您再看看别的?我们店里还有许多刚——”
“我倒要看看邺京除了本县主,还有哪位小姐配得上这身衣服!”
许月茹冷笑一声,推开他往楼上走去。
她是皇上亲封的嘉敏郡主,邺京所有贵女中,她的身份地位最高。
更何况她还是摄政王未过门的侧妃,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和她抢东西!
掌柜的听见声音,扭头就看见许月茹阴沉着脸冲了上来。
“县主,您——”
许月茹
打断了他的话,指着软凳上的江姝柠,不可置信地开口:“那两匹布料就是留给她的?”
江姝柠刚量身出来,刚端起茶盏,就听到了这道刺耳的声音。
她眉心微皱,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回忆一下,没见过,不认识。
但她要是没听错的话,掌柜刚才叫她“县主”?
据她所知,邺京只有一位县主。
而且……巧得很,还是狗男人的侧妃!
江姝柠来了兴致,放下茶盏,手撑着脑袋打量着许月茹。
唔,样貌七分,身材六分。
至于气质则是个极端,泼妇气质满分,大家闺秀的气质……零蛋!
她这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样子落到许月茹的眼里变了样,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许月茹怒不可遏,走过来挥掉她面前的茶盏,目光轻蔑又鄙夷地把她打量了一圈。
最后,她问江姝柠,“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知道啊,进门时牌匾上不是写着吗,你没看见?”
江姝柠讶然,仿佛不敢相信她会问出这样白痴的话。
许月茹气的不轻,转身看向掌柜的,“你这锦绣坊怎么什么人都可以进?她全身的行头加起来都买不起你这里最喜
便宜的布料,让她进来也不怕弄脏了你的地盘!”
掌柜也活了大半辈子了,生意又做的红火,来往的客人多少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如今被许月茹这么一吼,他脸上也挂不住,当即板着脸回怼:“这位小姐是摄政王殿下带来的,县主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找摄政王去,店里只是做点小本生意,还望县主可以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小人。”
“摄政王带来的?!”
许月茹一听,那还得了!
原本只是愤怒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狠毒。
显然,许月茹也没有认出江姝柠,和掌柜的一样,把江姝柠当成了那种专门勾引男人的下贱女人。
没人知道,她听到赐婚圣旨的那一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些年摄政王身边的女人来了一个又一个,她听了伤心,在府上寻死觅活。
娘劝她看开点,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只要她当了摄政王妃,那些女人还不是随她处置。
她等啊等,盼啊盼,结果只等来了侧妃的位置!
江姝柠那个草包废物凭什么是正妃,凭什么压她一头?!
当时木已成舟,她只能暂时压下那口气。
但——
眼前这个贱人休想凑到殿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