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安下早朝回来,出了马车,就看见大门口围了不少百姓,伸长了脖子往里瞅着,讨论的热火朝天。
石阶之上还站了几个衙役,神情肃穆。
“哎呦,侯爷,您可算回来了!”
门口翘首以盼的管家看见他人,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拍大腿,急急忙忙都跑了过来。
江远安阴沉着脸,指着门口的衙役,“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刚准备开口,迎面走过来了一行人。
薛兰被两个衙役押着,发钗松散地插在发髻上,脸上还顶着明显巴掌印。
她嘴就没有停下来过,骂的十分难听。
“江姝柠那个贱人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是给你们银子还是陪你们睡了,让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人,她就是个又毒又下贱的女人,你们都被她给骗了!”
“老实点!”
衙门手上加重的力气,把她的身体往下摁。
薛兰吃疼,眼见着就要走到大门口了,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放开我!我是文信侯夫人,你们这帮狗腿子凭什么碰我!要是让侯爷知道了,他一定会杀了你们!”
“江姝柠,江姝柠你不得好死!你这样算计我,你和你娘都会得到报应的
!”
“兰娘?”
江远安有些难以置信。
在他的印象中,薛兰永远是柔善守礼的,绝不会像一个泼妇一样歇斯底里的叫骂。
刹那间,薛兰停下了声音,僵硬地转头。
看见江远安的瞬间,她神情变的委屈可怜,眼泪夺眶而出。
“老爷,您回来了,您快救救妾身,他们诬陷冤枉妾身,还要把妾身给抓走受刑!”
薛兰眼眶通红,泪水把她眼睛浸润的明亮,顾盼之间光华流转,勾人心魂,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心窝处的疼痛让江远安不适地皱了皱眉,怒火把眼里原本的冷静燃烧成灰,周身卷起暴虐的杀意。
他上前踹翻了衙役,把薛兰搂在怀里,神情歉疚又惜爱。
“兰娘,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薛兰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片刻后把脸埋进了他胸膛。
“侯爷,你相信妾身,这件事真的不是妾身做的。”
泪水灼热的温度穿过衣裳,烫的江远安心脏抽疼。
他温柔地拍了拍薛兰的背,抬头间变了脸色,怒视着刚赶过来的京兆尹。
“福全,把他们都给本侯赶出去!”
管家愣了一下。
京兆尹
也是朝廷命官,虽官职比不上侯爷,但人家是皇上亲管的,直接把人赶出去算怎么一回事?
半天都没人动,江远安更怒了,咬牙吼道:“福全!”
京兆伊关大人刚正不阿,清正廉明,不惧权势。
他对江远安拱了一下手,不卑不亢道:“有人报官,说文信侯夫人恶意纵火,伤人性命,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下官不过是按规矩办事,带夫人回去调查,还望侯爷行个方便,不要妨碍公务。”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薛兰。
早就听说文信侯对这位薛氏宠爱有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连问都不问一句,上来便是赶人。
文信侯在处理公务上一贯冷静严苛,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怎么到了后宅之事,就如此……
京兆尹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武断偏颇。
薛氏只说了那一句话,他就失了理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江远安抱起薛兰准备离开,京兆尹刚想上前拦着,管家挡住了他的去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关大人,纵火的事都个误会,今儿个让您和这些兄弟白跑了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等他日
得空了,让侯爷请您喝茶。”
京兆尹与管家僵持不下时,听得江远安一声暴喝。
“孽障,你这是想造反吗?!”
是江姝柠来了。
她带着福寿院所有的下人,挡在了江远安面前。
“官是我报的,关大人是我请的,你要执意偏袒薛兰,那我现在立刻入宫,把她纵火的事告到皇上面前,让皇上给我母亲做主,我不信那时你还有办法阻止!”
“江远安,我不妨告诉你,今儿个这牢房,薛兰是进定了!”
听到江姝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其名,江远安怒不可遏,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
他把薛兰放下去,手臂高高扬起。
江姝柠不但没躲,甚至还往前凑了两步,指了指自己的脸。
“打吧,用力打,正好让皇上看看你是如何宠妾灭妻,苛待嫡女,是非不分的!朝廷有你这样混蛋当官,简直是百姓的灾难!”
江远安瞪大了眼睛,手臂僵在半空,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这个逆女竟然骂他混蛋?!
薛兰擦拭着眼泪,帕子的遮挡下,唇角上扬,幸灾乐祸地笑着。
江姝柠这是在自寻死路!
江远安明知道江姝柠是在给
他下套,是故意激怒他,但他还是忍不住。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
薛兰咬牙切齿,江远安呆了,江姝柠笑了。
老夫人嫌一拐杖太轻了,对着江远安的屁股,腿,背就是一顿打。
“我看柠丫头说的半点都不错,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混蛋!今儿个我便要打死你,省的你父亲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息!”
拐杖是用紫檀木做的,结实抗造,打人生疼。
江远安不能还手,只能四处闪躲。
“娘,您把拐杖放下,别打了,儿子知道错了!”
这么多人看着,还嫌他不够丢人吗?!
问他错哪了,他答不上来,老人打的更起劲了,追着他满院子跑。
中间有几下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落在了薛兰身上。
薛兰身体趔趄了一下,指甲死死掐进了肉里。
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把这老不死给打死。
江姝柠看差不多了,老夫人已经有些喘不过来气了,赶紧上前按下她手里的拐杖。
“祖母,您歇歇再打,先办正事要紧,关大人还在这等着呢。”
老夫人听她的话,整理了一下自己仪容仪表,重新端起庄重严肃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