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蛾含笑点头,看着小太监走远了几步。
她屈膝对萧云霆行礼,然后走到江姝柠面前,压低声音开口。
“贵嫔娘娘让奴婢转告江小姐,您与定王是未婚夫妻,夫妻本是一体,若定王出点什么事,也一定会连累您,一切还请江小姐慎言!”
听完,江姝柠“哦”了一声。
素蛾傻眼了。
这是什么意思,答应还是没答应?
不等她开口,小太监过来催促,带着两人进了御书房。
听到声音,正在批奏折的皇帝抬头,苍老锐利的目光带着某些读不懂的深意。
江姝柠目不斜视,行礼后恭顺地站在一旁。
皇帝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手里的朱笔在奏折上画了个圈。
香炉里的香灰扑簌簌地往下落,眼见着一炷香快燃尽了,皇帝都没有吭声。
江姝柠脸上下滑无数道黑线。
你是皇帝你高贵,进来半天屁都不放一个,叫她入宫就是为了罚站?!
又不知过了多久,小太监都来请示皇帝午膳吃什么了。
江姝柠站的脚麻腿疼,忍不住拽了下萧云霆的袖子,眼神示意他开口。
说句话啊,说不定你爹就等着你开口请罪呢!
萧云霆抽回
自己的衣袖,不为所动。
江姝柠磨了磨后槽牙。
忘了你是忍者王八,能憋!
但她受不了了!
“噗通”一声,江姝柠跪在地上,委屈凄厉地哭喊。
“哇——求皇上给臣女做主啊!”
豁出去了!
反正在世人眼中,她就是一个随心所欲,不要脸皮的草包。
萧云霆:“……”
皇上拿毛笔的一抖,墨重了……
“有话好好说,御书房里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萧云霆立刻就反应过来她憋的什么花心思,沉着脸拉她。
江姝柠也不想跪着说话,顺着他的力气起身。
皇帝没看到的地方,萧云霆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适可而止。
江姝柠抽噎着,低着头嘀咕:“王爷,虽然您给的银子多,但臣女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不敢欺瞒皇上啊!”
“……”
萧云霆两眼一抹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为君者,最忌欺君罔上。
江姝柠的话无疑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
皇帝来了兴致,呷了口茶,指着萧云霆笑问:“江家丫头,你倒是说说,他想让你瞒朕什么事?”
江姝柠看了一眼萧云霆,像是很怕他一样往皇帝
那边移了两步,用手挡嘴,小声道:“他犯了大罪!”
萧云霆眉心一跳,脸色比砚台都黑。
她这是存心要害死他!
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萧云霆,把目光又移到江姝柠身上。
文信侯这个嫡女性格倒是有趣,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直率天真,一看就没有心眼。
他让人给江姝柠赐座,“你说他犯了什么大罪,若是属实,朕一定给你做主!”
“定王他掳了臣女,把臣女关在府上,昨夜还放了火,想要烧死臣女,哇——”
江姝柠红着眼睛,说到最后情绪激动,竟是又大哭了出来。
皇上:“……”
萧云霆眼神阴沉,厉声呵斥:“江姝柠,父皇面前休要胡言,那火和本王无关!”
他再怎么蠢也不会在自己王府纵火!
半个王府都没了,管家拿账本给他看的时候,差点没要了他半条命!
萧云霆瞪了江姝柠一眼,撩起衣袍跪地:“请父皇明鉴,昨夜王府走水乃是意外,根本不是什么害人性命而故意为之!”
“走水是意外,那把江家丫头关在王府又是怎么一回事?”
“姝柠脸上有伤,儿臣为她寻了一位名医,这两日就会到邺京
,又恰好儿臣与她大婚在即,儿臣便想着把她接到王府住几日,一是为了大夫看诊方便,二是为了我们之间培养感情……”说到这里,萧云霆磕了个头,语气谦卑,“此事是儿臣思虑欠妥,没有遵守老祖宗留下的礼仪规矩,儿臣有错,请父皇责罚!”
江姝柠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握在一起,眼神冰冷。
萧云霆果然早就想好了对策,混淆是非,把囚禁说的合情合理。
婚约在前,此举虽然越矩但情有可原,皇上知道后最多斥责两句,重拿轻放。
皇帝板着脸,声音威严深沉,“心是好的,但你总要顾忌她女儿家的名声,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岂不让外人看你的笑话?说我们皇家人不知礼数,不懂规矩!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仗责十板,以示惩戒!”
说罢,他像是才想起江姝柠这个苦主在这坐着。
“江家丫头,朕这样处罚你可满意?”
江姝柠:“……”
决定都下了,她再说不满意,那就是给脸不要脸的大不敬之罪。
江姝柠掩去眼底的讽刺,起身行礼:“皇上圣明,臣女并无异议。”
皇帝点头,又补偿安抚性地赏了一些东西,让她退下,
留萧云霆商量政事。
走出御书房,江姝柠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自嘲一笑。
退婚不单单损的是江家的颜面,更是皇家的尊严。
皇上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出宫路上,素蛾早已等候多时。
“江小姐,贵嫔娘娘有请!”
宫殿内,贵嫔见江姝柠进来,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姝柠来了,快坐!”
贵嫔青色宫装,打扮素净,容貌在所有宫妃中算不上把尖,但胜在气质柔和温婉,有种出水芙蓉的淡雅美。
江姝柠乖乖落座,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
宫女上茶后,贵嫔让她们退下。
随着殿门被关上,屋子的光线也暗了下来。
“姝柠可知,本宫找你何事?”
反正没好事!
腹诽归腹诽,江姝柠面上不显,淡声道:“臣女愿闻其详。”
贵嫔坐直的身体,唇角的笑容消失不见,一开口便是指责和怪罪。
“你与云霆有了婚约,就已经算是云霆的人了,你的一言一行不仅关乎着江家的颜面,还关乎着他这个定王的颜面,可你倒好,半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在何家门口耍无赖撒泼,挑唆百姓,这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