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都瞪大了眼睛,这还是第一次见人抢着给老胡家还债,莫不是这胡家小子真的出人头地了?看样子也不像啊?
只见又有五六个衣着华丽的男子举着银子,从那人堆中挤了出来,蜂拥而至,这大阵仗把也胡一天吓了一跳,要不是蒙掌柜在中间拦着,只怕那些挤来挤去的男子都要把胡一天给推倒。
蒙掌柜俨然已经成为那胡一天的代言人,朝那些人喊道:“哎呀,你们这是干嘛呀?没看见胡老板忙得很嘛!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替你们转达!”
那些人可不买蒙掌柜的账,直接跟胡一天说道:“胡老板,提前给您拜年,带了点小店的东西,你拿去试试。”
“是呀,拿去尝尝、用用。”
“胡老板,你缺银子花?要不要我先拿给你五十两,应应急?”
胡一天被那嘈杂的声音吵得脑袋嗡嗡作响,他直接指了指身后的屋子,大声喊道:“感谢各位啦,都抬进去吧!”
与那蒙掌柜交好的老板已然知道是那躺着地上的黄宝在耍无赖,都撸起袖子,磨刀霍霍地朝那黄宝走去。
黄宝惊恐地看着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双手撑地,急速地往后退去,“你们要干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打人是犯法的!”
一声锣响,“侯县令到”,那人群自然而然地分开了一条路。侯县令迈着四方步,踏入那人圈。
黄宝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跪在侯县令面前,头如捣蒜,“青天大老爷,我是黄宝,请给草民做主啊,你看我这脸被这帮地痞流氓打成这样!”
侯县令皱了皱眉头,厉声说道:“抬起头来,你一一说来,是谁打了你?为何要打你?”
黄宝指了指那胡一天跟蒙掌柜,支支吾吾地说道:“就是他们俩打了我,我是来讨债而已,就被他们打了一顿,我冤枉啊!”
侯县令看着鼻青脸肿的黄宝,本还有几分同情他,直到看到那狡黠的眼神,才发现可能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且就他对这胡一天的了解,绝不可能做出这种无缘无故打人的事情。
侯县令没有理会那黄宝,只是朝那胡一天喊道:“胡老板,都到你家了,也不给我搬把椅子坐一坐?”
胡一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刚刚侯县令的出场让他愣了一下,竟让他忘了招待这侯县令,“侯县令,你来也不打个招呼,搞得让你看笑话,这一天来了太多人了,有这讨债的、有送礼的,还有您这青天大老爷下来视察,我这毫无准备啊!”
侯县令坐到那椅子上,威严地说道:“既然让我撞上,那我就不能不管这事儿,我一定秉公办案。”
黄宝本以为这侯县令跟胡一天熟识,今天这事儿怕是凉了,但听到侯县令这么一说,心底竟然又燃起了这希望的小火苗,因为,这周围的街坊邻居谁不知道这黄宝背靠着朱三这个大流氓,所以,就算是侯县令当场搜集证据,谅他们也不敢胡咧咧,更何况他还浑身的伤就是证据。
黄宝双膝着地,慢慢地朝侯县令挪了过去,他表演性地把那伤口凑到侯县令面前,龇牙咧嘴。
侯县令嫌弃地把脸撇在一边,朝那师爷说道:“我们既不听这苦主的,也不听那胡老板和蒙掌柜的,你去找几个群众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爷随机点了几个街坊,他们齐刷刷地站在侯县令的面前。
黄宝见那几人便心里有了底,这些人可都是平时对他服服帖帖的老实人,谅他们也不敢乱说。
侯县令脸色一正,不怒自威地说道:“本官问你们,这黄宝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这时卖豆腐的刘上人抢着举了手,“青天大老爷,小的知道!”
胡一天暗呼“不好”,这刘上人平日里就与他们家不对付,这下他就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虽然他胡一天并不惧怕这黄宝,可谁也不想大过年的惹上这些麻烦不是?
刘上人看了一眼黄宝,蹲下去说道:“黄老板,你可真惨,你放心我一定会实话实说!”
黄宝感激涕零,抓着刘上人的手说道:“可算没白费我平日照顾你生意的情意,等这事儿了结,我订你一板豆腐!”
那刘上人看似欣慰地点了点头,拍了拍黄宝的肩膀,站起身来:“回禀侯县令,这黄宝的伤是……是他自己摔的!”
侯县令狐疑看了看胡一天,似乎在用眼神在询问这么离谱的事情竟然还真有人敢说?
胡一天无奈地摊了摊手。
黄宝仿佛被雷击一般,竟然一时大脑短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是空洞着直视前方,有些困惑地说道:“这伤是我自己摔的?还摔得这么惨?”
那被师爷点兵点将点出来的那排人也都纷纷附和,都说是那黄宝一不小心被摔倒在地,至于为什么摔得那么惨,只能说是他平时做的那些事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罄竹难书。
侯县令当然早就看出其中的端倪,要么是那胡一天人缘太好,大家伙儿都在维护他,要么是因为那黄宝平时做人太差,引起了公愤,总之,就他而言,既没有惹出人命,也没有让老百姓失望,那也没必要深究。要说美中不足嘛,那就是没有还给这“坏人”一个清白。
侯县令环顾四周,怒喝道:“黄宝,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黄宝一哆嗦,把他从怀疑人生、怀疑自我中拉回了现实,他苦笑一声,暗自后悔就不应该听那朱三的蛊惑来针对老胡家,如今不仅挨了一顿打,还得罪了深不可测的胡家,真是打不着狐狸还惹了一身骚。
黄宝似乎已经向命运妥协,眼神空洞地说道:“都是我自己摔的,我无话可说。”
黄宝站起身来,失魂落魄地拖着一条瘸腿,无力地拨开人群,朝外走去。
“黄宝!”侯县令远远喝道,“听说你还打算来要那莫须有的利息,一是可有人证物证,二是可有那契约?”
黄宝头也没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摇了摇头。
那两个衙役立刻上前,架住那黄宝的胳膊,将他拖了回来。
侯县令看了看那些满眼是可怜黄宝的街坊邻居,便正色说道:“你一地痞无赖,我若是打你二十大板,你可服?”
黄宝面无表情,似乎也默认了这命运的安排。
“侯县令,算了吧”,胡一天走了过来,朝侯县令拱了拱手,“他也是被人蛊惑,也算是替死鬼,大过年的,就算了。”
侯县令看着遍体鳞伤的黄宝,那二十大板打下去,怕是这黄宝都挨不到过年,便说道:“既然胡老板不追究,那就饶了你,下不为例!”
黄宝被那衙役拖了下去,没了热闹看,那些街坊邻居也仍不散去,竟有些好事之徒端着饭碗跑了过来,边吃边看。
胡屠夫平时本就是那“仗义疏财”之人,这马上都过年,他自然是将那些掌柜送来的一些干货一把把地分给那些街坊邻居。
这些街坊邻居一改往日的冷漠和讥笑,都夸这胡屠夫有个争气的好儿子,不仅能赚大钱,结交那些富人,还貌似与这当今县太爷有交情。甚至一直让他们抬不起头的“退婚事件”也因为一次来了三个姑娘而被所有人抛之脑后,“胡屠夫,不对,胡大哥,那女子是谁呀?”
胡屠夫指了指苏慕青,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苏慕青见侯县令公事办完,便娇滴滴地上前喊道:“义父,你怎么来了……。”
那胡屠夫和所有街坊仿佛又被那晴天霹雳击中,莫不是胡一天踹了那县丞之女,而勾搭上了县令的义女?
从此,又一桩八卦在村里流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