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像水一样在村里泼开,到处传来了鸡鸣、狗吠、猪叫。太阳也渐渐从山缝中钻了出来,从一扇破败的窗户挤了进来,明晃晃地照在胡一天的脸上,胡一天开奖似的睁开了眼睛,又看见了那茅草屋顶,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胡一天躺在床上的第三天,纵然他觉得无比荒谬,但脑子里的记忆已经很清晰地告诉他,如今是大唐盛世、贞观元年。
“唉,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成为了富家子弟、皇亲贵胄,而我他妈好像穿成了杀猪匠的儿子?”
窗外又传来了刺耳的磨刀声。
“不是好像,真的是杀猪匠!别吵啦,吵死啦!”胡一天烦躁地将脑袋蒙到被子里,那粗布的被单磨得他脸颊生疼。
屋外一位洗衣服的妇人擦了把汗,朝那磨刀的胡屠夫喊道:“他爹,这天儿都在床上躺了三天了,你倒是去看看啊?”
那胡屠夫满不在乎地说道:“看什么看,我看这小子就是犯懒,他愿意躺着就躺着吧,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看就不像我胡屠夫的儿子!”
妇人登时站了起来:“大胡子,你什么意思?这点破事念叨没完是吧?我都跟你说了八百遍,那卖豆腐的孙二虎就是来帮我把柜子顶上的被子拿下来,我顺手铺了一下被子!你有完没完?”
胡屠夫眼都没抬,还是吭哧吭哧地磨着杀猪刀,小声嘟囔着:“反正不像我……。”
妇人再也不理睬他,任凭胡屠夫自顾自地发小脾气。
妇人麻利地晾好了衣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便朝里屋走去:“喂,今天那王县丞不是要来天儿的婚事吗?酒菜准备好了没?”
胡屠夫提起他这拜把子兄弟就一脸骄傲,毕竟以他们家的条件能有这样的地位的兄弟已经是高攀,“都是自家兄弟,搞那么多见外干嘛?年轻的时候,他都快饿死了,要不是我偷着师傅的猪下水回来煮着吃,他哪有今天。”
“对对对,你们感情好行了吧!但是人家竟是不同往日,你没看这几年咱们都没什么走动了吗?待会可不要老把你们几十年前的破事挂在嘴上,更不要舔着脸喊人家兄弟。”
胡屠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啦知道啦,你快去把兔崽子叫起来,都什么时辰了,越看越不随我……”
夫人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胡一天,有些心疼地坐在床沿上轻轻拍了一下:“天儿,起来了,娘给你煮点饺子,待会王叔要来跟你爹谈你的婚事,快起来收拾收拾,精精神神的!”
胡一天本来烦躁得很,可以听谈婚事,便立马坐了起来,要不结完婚再死?便精神抖擞地说道:“婚事?什么婚事?女方长什么样?有没有照片?身材怎么样?”
胡一天连珠炮似的问题让妇人有些担心,暗忖:“这孩子怎么了?不会是撞邪了吧?连婚事都记不清了?”
妇人强振精神:“就是你爹给你许下的娃娃亲啊,你是想问那女子长得怎么样吧?嗯,小时候长得圆头圆脑,小眼睛、塌鼻子,个子好像也不高。不过啊,就咱们这条件能娶个媳妇就不错了,你赶紧收拾收拾起来咯?你还记得不,我是张秀琴,你娘!”
胡一天心里真是恨啊,穿越之前自己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那也是堂堂985重点大学毕业,中间还当了两年特种兵,进了航空公司工作,日子好不快活。唉,可就是因为那个女朋友绿了自己,纵然自己苦苦哀求,可还是被踹了!这多喝了几杯,直接嗝屁,穿到这当小杀猪匠,还要跟丑女结婚?
胡一天突发奇想:“唉?我要是在这个世界再嗝屁一次,是不是就回去了?”
说干就干,他骨碌跑下床,满屋子找能嗝屁的东西,可这满屋子最多的就是杀猪刀,看着寒光闪闪的刀刃,缩了缩脖子:“有没有斯文一点的死法?”
“胡兄,别来无恙啊?”远处一个文绉绉的声音传来。
胡屠夫见王县丞来了连忙站起身来,擦了擦手,迎了上去:“王老弟,快进来坐!”
王县丞看了看这破败的院子,似乎也没有想进屋的想法,便指了指身后的那位姑娘:“这是小女婉柔,今天来是……。”
胡一天心里一惊,怎么跟前世的女友叫一个名字?那唤作婉柔的女子一头秀发、肤如凝脂、唇红齿白、身材高挑,这女子怎么越看越眼熟,“喂,那个谁,这就是我那相亲对象?”
张秀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拍了拍胸脯:“对,那就是你爹给你定的娃娃亲!唉?这婉柔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胡一天痴痴地看着那女子,喃喃道:“她也叫婉柔……婉柔……”。
“什么?退婚!”胡屠夫勃然大怒,“王老弟,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胡一天冲了过去,看见跟前世女友一模一样、甚至连名字都一样的女子,竟然分不清前世和今生,错乱起来:“我不同意!婉柔,就算你给我戴了绿帽子我也不同意退婚!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就算你追着我绿我也原谅你!”
那王婉柔哆嗦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当铺的钱公子跟你说的?这死人怎么到处说?”
胡一天脑袋发懵:“我擦,我真的又被绿了一次?还真是追着我绿?”
王婉柔振了振精神:“呵呵,你发什么神经,说什么胡话。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你不如他一根汗毛!”
胡一天脑袋发昏,再加上饿了几天,眼前一黑,跪了下去。
王婉柔不屑地说道:“给你戴了绿帽子又怎么样?你这没用的东西,要钱没钱,要身材没身材,我看你这瘦得跟猴一样,活不了几天就得死!我可不要守寡,你就算跪下来求我也没用!”
这句扎心的话像刀一样在胡一天心窝子戳,但是他还是不改舔狗本色:“没事没事,婉柔,就算上辈子你绿了我,这辈子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就算那孩子不是我的我也养!求求你!”
王婉柔嗤笑一声:“什么这辈子上辈子?你可真的是贱种,是不是真的这么贱?是不是真的这么缺女人?绿王八!”
王县丞脸色一黑:“闭嘴,婉柔!过了!不要乱说,什么绿帽子?无稽之谈!”
胡一天脸色黑得跟包公一样,一言不发,甚是骇人。就在众人准备将他扶起时,竟突然嘴角逐渐扬了起来,仰天长笑,他站了起来,走到王婉柔的面前,瞪大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行,王婉柔!上辈子我让你欺负,这辈子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