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谁都可以跟时望轩意乱情迷一场,哪怕是男子,只要特别爱、对方人品也不差萧玉书都觉得无所谓的,反正剧情都崩了,感情线扭曲一下又能怎样。
爱这种东西,
说白了就是称心如意最好,管他男的女的。
但是有一点不行啊,
萧玉书打心底里觉得不可以。
时望轩这辈子喜欢谁都可以,
就是不能看上自己。
看上这样的萧玉书,
萧玉书是怎样的?
他是一面做人一面做混蛋的,
他是一边对时望轩恶言相向一边跑来对其说两面话的,
他是折云峰上被所有弟子用来羞辱时望轩的,
他是走完所有剧情就要回家再也不会回来的,
萧玉书是这个世界的外人,在时望轩身边只是一时的家人,不能长久存在对方身边,不能一直心无芥蒂的留在时望轩面前。
那些羞辱逼人的恶言,那刺穿掌心的一剑,那碾碎少年纯率的一掌推下,
即便是系统要求,可萧玉书依旧是付诸行动的罪人,他打心底里对时望轩的愧疚从来没有因为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消减分毫。
有些事情是亘古难解的苦题,
比如为什么花开会落,
为什么春去秋来,
为什么人有生死,
又为什么时望轩这前半生十几年的苦难明明跟萧玉书没有半点关系,可萧玉书却是比他本人还难以释怀。
可能是对方真的过的太惨太苦,苦到萧玉书忍不住替他难受。
掉在地上沾了土的硬干窝头是什么味道的?
冬日残破漏风的屋子睡的着么?
被人恶意刁难的日子好过吗?
折云峰上日日夜夜抱着虚妄的梦、想要变强的念头有没有一刻觉得灰败过?
被他一剑刺穿的掌心疼不疼?
疼吧,
应当是疼的,
萧玉书双手紧攥成拳,撑在墙上,神情懊悔不已。
老天能不能别跟他开这个玩笑,
一开始他只是想早点回家,
别让时望轩爱上这么一个给他痛又给他好的人行么?
最讨厌的和喜欢的人是同一个,
这换谁谁不疯?
时望轩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拿十几年的艰苦风霜换来了两年的人生曙光,
萧玉书不敢想象若是有朝一日被时望轩发现真相后会如何,
梦会碎吧,
攀得更高摔得会更痛吧。
早知道这样,
一开始萧玉书就该狠下心来,窝在自己的竹舍里安分守己,不吃饱了撑的去靠近折云峰那条一切开始的小河里。
然后萧玉书就不会面对如此难以解决的难题,
就不会每次面对时望轩毫无保留的信任是心里都会割裂般的难受。
临走时,时望轩欲说却强行打断的两次话,
萧玉书其实猜到了,
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可就是因为心里有数,所以他想逃避,什么心思都没有就是想逃避,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方才时望轩大概是鼓足了勇气,
想彻底表明他几次三番没有表达出来的心意。
半年之后两人再见时时望轩态度强硬的挽留,
折云峰上萧玉书第一次遇见尸鬼被惹得满心低落强忍难过的那一夜,
换号返回学府跟时望轩躺在同一张床上时那一句“想你”,
庙会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时被时望轩放在身上的圈子,
饭堂里众目睽睽之下时望轩抓住萧玉书贴上来的唇......
无一不是时望轩真心显露的痕迹,
萧玉书早该发觉到的,早该及时制止的,可是他心太大,大到认为平日每个正形吊儿郎当又有些幼稚跳脱的自己没有人会喜欢。
他受过情书,收到过钦慕,但那都是属于‘萧玉书’的,不是他自己的。
世人好像大多都这样,崇尚那份自己得不到的、亲眼所见的光鲜亮丽。
现代班里的女生喜欢身为富家公子举止绅士有礼谈吐得体的萧家大少爷,
书里修真界的姑娘钦慕折云峰上三长老座下天资卓越惊才绝绝不染风尘的大弟子,
她们喜欢的、钦佩的是挑不出错来、百里挑一的‘萧玉书’,
不是一个跟鸡都能对骂上半天、整日游手好闲起床都起不来的浪荡子,
可要真有这么一个人,能一点都不嫌弃他幼稚的举动,陪他玩那些不太正常甚至有些神经的游戏、不管事情对错好坏直截了当站在萧玉书身边不动摇分毫的话,
萧玉书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这人是时望轩,反倒叫他生了怯退的心虚。
对方这样烈如七月骄阳夏的爱,
是萧玉书在欺骗下得来的,
烧着心虚,灼着愧疚,
他消受不起。
心里泛着说不出的酸楚滋味儿,萧玉书重重叹了口气。
“外面花灯游街,看着好生热闹,你怎的一个人躲在这儿?”心里持续愧不敢受之际,萧玉书忽然听见一边响起一道低磁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