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负手而来,眼神犀利的凝视着时望轩手中沾了血的大刀,以往明朗的声音透着些长辈的沉稳:“时师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师叔和你师尊自然也不会多说你什么。”
可能是金丹之间的参差,
半步元婴的和煦往这儿一站,气场可比薛肆和桑禹强的多,一下子让其他声音都噤了下去。
安静之中,时望轩垂眸沉默片刻,随后便真就当着众人的面转身默然离去。
领罚去了。
然而萧玉书还没为此松懈一秒,
桑禹这边又出岔子了。
在当面罚了男主之后,桑禹本人慌得一批,心道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果不其然,
下一刻他腰间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三下,
声音不大,但修士耳目聪明感知敏锐,在场几人都感觉到了。
寒允卿奇怪道:“哎?什么声音?”
此话一出,
给桑禹吓了一大跳,
给萧玉书也吓得心悬了起来。
别的人离得远不说,但时望轩恰好这时从桑禹面前经过,
要是没有走神的话,必定能听到。
但在桑禹和萧玉书两人共同紧张的视线下,时望轩不知是不是有自己的心事,越过桑禹直到离开众人视线外的这段路一直步履平稳,没有半点停顿。
好像真的没有察觉似的。
这个念头让两人各自将心放了放,随后桑禹为了转移众人注意,闲聊般道:“四师兄,你怎么来了?”
和煦只是淡笑而不语,随后转身面对一众弟子中站着的黄莺,手从背后拿出一大串鲜红的糖葫芦,面上温煦的神情瞬间大变,他喜洋洋道:“莺莺啊,看为师给你带了什么?”
然而黄莺仅仅是呆了一瞬,随后面无表情瞬间挽起令柔的胳膊转身就走。
“五师妹,我们回无量峰去吧。”
令柔愣愣道:“啊,四师姐,你还去吗?”
黄莺微笑道:“什么还?我不是以后一直住无量峰了嘛。”
和煦:“......”
“莺莺啊,为师真知道错了!别跟为师闹气了。”这位优雅公子一改方才气定神闲、闲庭散步的从容神态,当即匆匆追了上去。
桑禹:“......”
这个场面,
他还真没有料到。
“糖葫芦,哼,我师尊都没给我买过。”瞧着举糖葫芦追在黄莺身后屁颠屁颠跑的和煦,寒允卿羡慕道。
沈绾竹嗤笑了声:“想吃?跟你旁边那位任劳任怨的公子说,叫他去给你买。”
话音刚落,寒允卿还没出声,沈修竹当即道:“买,现在就去。”
“哎哎哎,下山吗?”寒允卿睁大眼道,“可是师尊不让我下山。”
沈修竹道:“为何?”
说完他又道:“那我去买回来。”
谁料寒允卿却拽住他道:“算了,我也没说想吃,那么甜的东西,都是小孩子吃的。”
“有心思说这个,还不如想想刚才萧玉书他们到底怎么了。”他道。
沈绾竹凉凉道:“还能怎么想?打起来的时候突然,停下来的时候也突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打成了三个人,跟唱戏似的。”
胡先呵呵道:“唱戏?唱戏会把戏台子
闻言,沈修竹没说话,转向一边两人的目光多了些复杂。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薛肆走过来,在萧玉书耳边沉声道。
看着青年晦暗不明的眸底,萧玉书别过头,低声道:“知道。”
“为什么?他方才分明就是......”薛肆声音更沉了些,仿佛压抑着什么。
魔修,
萧玉书心知肚明。
毫无疑问,时望轩生来便流着一半魔族的血,在世人眼中即便是没有修魔那也是魔修。
可这在萧玉书眼中却不是,
“他是魔修,不是坏人。”
只是修行出了岔子,不是做错了人。
仙修与魔修,没有哪一个生来就跟好坏挂钩的,没有那一个生来就是该死的。
这是萧玉书话外之意,
而薛肆好似也明白了,神情有一瞬的怔住。
片刻后,
习风在两人间扫过,吹动了发梢。
薛肆眸光闪烁几下,随后低笑了声,伸手拭了下脸上的血。
萧玉书见此,蹙眉道:“你的手用不用......”
“无妨,小事而已,况且我心胸厚量,自然不会同毛头小子一般计较。”薛肆如之前那般笑着在萧玉书面前打了个响指。
萧玉书见他这样,犹豫再三道:“那时望轩......”
“放心。”薛肆语气轻松道:“我不会说,也不会告状,只要他自己不闹出什么动静,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没人发现。”
“走了,放学了。”没等萧玉书再说什么,薛肆转身离去。
走出没两步后,薛肆攸地回眸,在夕阳染红的晕光照拂下,他朝身后纤尘不染的少年扬笑道:“莫要为今日之事多思多虑影响心绪。我觉得,你方才所言之语,极对。”
风声附耳浅浅扫过,薛肆的身影那般高挺,影子在夕阳余光下拉的很长,青年漾着的笑意竟比温阳还暖上几分。
萧玉书本因时望轩不慎暴露魔气的揣揣不安,竟在此刻心定了几分。
薛肆这人,
好似有些时候也不是那么不靠谱。
反正比某人靠谱。
然今晚,夜色深浓中,某个不靠谱的人在自己内殿里披散着头发只穿着中衣在屋里焦急的走来走去,时不时低声念叨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