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中发了会儿小呆,萧玉书也没有进屋待着,屋里陈设依旧是那么几样,进去他也不会坐着。
躺床上吧,又容易犯困。
于是萧玉书百无聊赖下,在院子里的积雪上画了几个大方框。
干啥的呢?
单腿跳格子都玩过吧?
萧玉书没玩过,
小时候都是班里同学聚在一起玩,欢声笑语的,萧玉书只能是一个人在教室里看书的时候悄悄透过窗外远远的瞧上一眼。
虽然玩不上,但是他聪明啊,看别人玩一次自己就记住了,现代一直没有机会玩,可现在不一样了。
萧玉书觉得自己就算是在这儿撒泼打滚阴暗爬行他那个便宜老爹都不会蹦出来给他一顿严词厉色的说教。
自由自在~,
说完就玩~。
也是下盘扎实,在雪地里单腿蹦跶也滑不到倒。
“哎呦卧槽!”
行,
人不能太过自信。
跳第三遍的时候萧玉书就脚底一飘,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
失去重心的那一刻,
萧玉书自己都被自己给蠢笑了,
妈的,
这下摔一屁股肯定疼。
可结果呢,
萧玉书意想到的狼狈并没有如期到来,
有双结实有力的手,从身后将他环腰接住,稳稳当当。
后背贴上了那人厚实的胸膛,感受到背上的硬邦邦后,萧玉书人都僵了。
一动不敢动,
真的,
当时萧玉书大脑一阵狂抽,生怕一转头瞧见的是别人不太熟的陌生面庞。
不过幸好,
他一转头,
撞进了一双含笑的黑眸中。
这人生的哪儿哪儿都叫萧玉书熟悉非常,
熟悉的眉目,熟悉的鼻梁,熟悉的勾唇,甚至习风拂过间发丝轻动的俊俏,都是萧玉书从前见过数遍不止的。
可是,
半年过去了,
谁能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时望轩,你......你眼尾的红.....”萧玉书跟其四目相对安静片刻后,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如你所见,没有了。”
时望轩站在他面前,语气如常。
萧玉书注意到身上的衣衫从一开始的白净衣服换成了修匀收身的黑色劲装,显得利索干练。经过半年的沉淀,少年蹿了些个子,也长开了些,面目轮廓褪了些稚涩,清隽绝伦更甚。
他黑沉的眸光看着萧玉书,眉梢微微上挑着,笑意不浓,却能叫人不难看出心情不错。
是该不错,
多日未见,一出来就瞧见自己出糗了能不乐嘛。
想及此处,萧玉书有些后知后觉的尴尬,
但不多,
更多的反而是庆幸,
庆幸还好瞧见这一幕的是时望轩不是什么对此一无所知的书中旁人。
在别人面前丢脸还不如在时望轩面前丢脸来的坦然从容些。
可是,
萧玉书瞧着面前未变又似乎变化了不少的少年,忽然有了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茫然感。
不是没话说,
而是想说的话太多了。
这半年里所有时望轩错过的事情,不论大小、不论好坏,萧玉书都想说给对方听。
诸如,
“还好你闭关了,令狐司那个老东西过来找你麻烦没找上,然后你那个师兄就成了唯一的倒霉蛋......”
“靖光学府还来了人,一个两个的都想瞧瞧你的模样,还给你留了礼呢......”
“玄天宗上多了个教课的姓薛的家伙,耍刀耍的可厉害了,就是嘴太欠......”
好多好多事,有意思的很,萧玉书都想一个不落的叫时望轩知道,因为这本也应该是有他在参与的。
可好多好多事又不是一言半语就能够说清的,这个事实叫萧玉书觉得有些酸楚。
因此,
此时此刻,
萧玉书面对时望轩,两人站在细雪飘拂间,在又一阵掺着雪花的凉风吹在脸上时,萧玉书心中一时躁动的千言万语、无数说不尽的话汇集到唇间最后成了一句:
“一会儿晚上吃什么呀?”
而对方的回答也跟上的很及时:“林东的笋新生了不少,炖些鱼可好?”
语气稀松平常,淡然不失亲好。
两人这话说的,好似时望轩并没有闭关半年之久,反倒像是之前两人日日在秘境中相处那般,萧玉书闲来无事懒散度日,而对方不过是出去练了会儿剑罢了。
就好像,
他们从来没有一别不见这么久过。
意识到这一点后,萧玉书心中顿生一种无缘的恍然,随后他便呲牙一笑道:“好啊。”
“我去摘笋,你捞鱼。”
“嗯。”
“哎,捞大的。”
“好。”
真是奇怪,
萧玉书看过的任何电视剧和小说中,所有久别不见的人无论朋友亲人,再见的时候少不了一顿兴奋激动,或是一个大跳熊抱,或是当场放声大笑。
反正总得有个举动表达一下心中澎湃的雀跃。
可他与时望轩并没有,
只不过是再相见的时候,时望轩的双肩宽了些,同萧玉书站在一起,言语间再也不复以往的少年稚气。
“哎,时望轩。”
“嗯?”
“你是不是在里面偷吃东西了?”
“怎么会呢。”
“那你是不是鞋里垫了东西?”
“......”
夕阳西下,橙红的日光暖烘烘的,在挺立的竹林中氤氲了大片婆娑暗影,也将两人并肩远去的影子拉得很长,边缘交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