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
“啪!”
令狐本家偌大的前殿中,胆战心惊的燕无归刚鼓足勇气上前说话,就被座上满面阴云的令狐司隔空狠狠抽了一个耳光。
声音极其响亮,
在大殿中空荡回响,
吓得殿前的令狐倩和其他族内修士皆是浑身一抖,原本不敢抬起的头低的更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燕无归被这一巴掌闪的懵了一瞬,随后顶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愣是半点恼色都不敢流露,而是神情谦卑低顺的退了下去,不敢再说话。
身为管家的燕无归都挨了一巴掌,其他人包括令狐倩就更加不敢再说话,因此大殿中陷入一种压死人的寂静。
他们低着头,
离得主座很远,
却依旧能感受到来自令狐司身上森寒阴冷的低气压,
沉的人出不上气来。
本想着杀鸡儆猴,拿玄天宗开刀,结果竟没想到讨账没讨上,反倒随行的修士被打了一顿,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好不丢人。
即便是青云以城池管辖作为交换,
令狐司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仿若咽了只苍蝇,
是死是活都恶心的要命。
这种时候,
令狐家的每个人都知道不能主动上去触了令狐司的霉头,
只能跟着保持死气沉沉的安静。
直到,
“家主,”令狐问从大殿外缓缓走了进来,不怕死的走上前拱手行礼道:“少主今日已达三日闭门思过之期。”
令狐司这才沉着脸,抬眼轻睨了他一眼,道:“哦?那你是来......”
“......替他求情的?”
如此缓慢的咬字语气,以及一字比一冰凉的气息,听的在场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咽了下口水。
谁人都知道,
自从令狐权在秘境中丢了令狐一族的颜面后,回了本家就遭到了亲爹令狐司的狠狠责罚,三十戒鞭之后,连伤都不给治,就将其关进了洞室中闭门思过。
整整三日,
滴水不进,
药汤不给,
令狐权撑着皮开肉绽遍体鳞伤的身体,在洞室中的日子无比难熬痛苦。
令狐司一向冷血心狠,对待下属族内修士亲妹亲弟是这样,对待唯一的亲生儿子也是这样。
这样狠辣的人,任谁面对其时都要小心翼翼毕恭毕敬,不敢有误。
尤其是在令狐司沉声质问时,
可偏偏令狐问还真就一言不发,低着头,垂眸抿唇默默地样子像是在安静等待令狐司的下话。
然而,
话没等来,
等来了令狐司一挥手的狠辣一击。
众人只听咚的一声,
令狐问整个人便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噗咳咳咳......”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口中鲜血喷涌而出。
胸口一道深长横贯左右的血口此刻正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出鲜血,几息之中,便将上半身的衣袍浸染彻底。
令狐问痛的咬牙切齿,却一声不吭的抖着身体从地上艰难爬起,在场上其他人心惊肉跳的眼神中,他艰涩道:“请家主......允许属下带少主寻医。”
放眼令狐全家上下,能有这份胆子和强撑毅力的人或许真的只有令狐问一人。
令狐司终于肯正眼瞧他,眯眼道:“你在跟我说话?”
令狐问不语,在此躬身行礼,只不过身上伤口太深,这次的礼数行的有些欠缺,并不稳重。
“我怎的看不出来,你竟这般担心我儿。”令狐司深深的瞧着他,元婴的气势直逼令狐问的面门,咕咚一下,令狐问身形不稳,神色痛苦的跪倒在地。
只听令狐司道:“既然如此,你怎的还能让玄天宗那几个小杂碎欺负了他去?”
“说话!”
“咳咳......”令狐问痛到只能勉强以手撑在地上保持不倒,饶是如此,他也撑不了多久。
可一想到令狐权被关进洞室前,血肉模糊的后背,已经临走前强撑面子不肯示软的脆弱面色,令狐问还是咬咬牙,提了气,唇抖了抖想要再次出言恳求。
却被后面的人一下给摁住了头,
令狐寻神情轻忧,道:“大哥,手下留情,这人不过也是为了权儿身子着想。”
令狐司瞪着他,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闻言,
令狐寻并不恼,反倒笑道:“是没我说话的份儿,可是夫人让我带了话,我想着大哥总不能气到连这都不听了吧。”
闻言,
令狐司眼神一变,声音染上了明显的急切,他厉声道:“说。”
......
“噗......”
折云峰无人靠近的禁闭洞室内,原本干干净净的地面已到处都是淋漓的鲜血,时望轩倒在地上,面色狰狞,眉心的红光浓亮到了一种诡异的暗红程度,衬着他眼尾的暗红多了几分血气凌然。
他临闭关前身上的那件白衣已遍布血污,破烂不堪。
为了保持清醒,时望轩不惜用匕首一刀一刀的捅在身上,用剧烈的疼痛来强迫自己挣脱脑海中不知从何而起。却又如鬼似魅的妄语。
“想想你娘死的时候,在你面前,被人捅穿胸口死不瞑目......”
“想想村中那些人的恶心嘴脸,冬日被扯烂的棉衣,雨天被弄坏的屋顶......”
“想想折云峰上那段时日,同门弟子的冷眼排斥......”
“时望轩,正道仙修的腐朽规条只会禁锢你的前路,唯有堕魔才能助你强悍非常。”
那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循序渐进,用时望轩过往黯淡无光的痛苦回忆不断刺激着他的心智,好似一双有力的大手,想要将他拽进无间深渊。
时望轩眉峰拧死,瞳孔隐隐有了暗红迹象。
“滚!”他咬齿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