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你真是一个好人

池玲玲这样的成熟的职业女性,挑选吃饭的地方跟周采薇等小姑娘就是不一样。

如果让周采薇单独请李茂吃饭的话,她大概率会选择比较热闹的商业街区的小餐厅,附近玩的地方也多,店内装修最好带点韩系风格,菜品口味一定要好,要有地方特色。

但像池玲玲这样的职业女性,多了点稳重和大气,她选择了春州国际大酒店里面的一个西餐厅,餐厅里人不多,播放着轻柔的钢琴曲,店内据说是地中海情调的装饰,不过李茂分不出来地中海跟黑海红海情调的区别。

假如是柳云卉的话,十有八九就是街边的小店,最好类似于学校食堂的样子,什么装修风格,什么菜品特色,什么周围环境,都不会在考虑范畴之中。

池玲玲点了惠灵顿牛排、肉酱意大利面、奶油蘑菇汤,还点了一份水果沙拉,要了一瓶红酒。

别的不说,单是这简单的几个菜的价格,李茂就知道,已经远超商业街区的小餐厅,更别提那些街边小店了。

此时的春州,哪怕是在市区,两个人到这样的地方来吃西餐的人不多,一方面固然是饮食习惯的问题,另一方面价格也的确麻辣。

“池姐是刚拿到一笔钱,要来挥霍挥霍?”李茂还跟她开着玩笑。

不想池玲玲却点了点头:“感谢李总的慷慨,我当然也不能小气。”

这顿饭吃得还不错,主要是气氛好,搞得李茂都有些怀念起前世的生活来。

餐盘里的食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池玲玲拿起餐巾擦擦嘴角。李茂觉得自己还没饱,不过主人没有加菜的意思,他也只好盘算着等会儿找汤鸿鹄出来,一起去撸个串。

不过两个人却是豪气干云地把一瓶红酒喝掉,各自喝了半瓶的样子,杯中只有一点点残留。这半瓶红酒对于李茂来说,简直就是漱个口,但池玲玲面颊泛红,眼神也有些迷离,有了一丝醉态。

“李总,今天你跟我说的,千金买马骨的故事,我只听懂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弄明白。”

李茂心想这故事要么就听懂了,要么就没听懂,怎么还有听懂一半的说法,不过出于礼貌,他没有直说,而是一脸的真诚:“不妨说说看,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是不明白,我算是千里马呢,还是马骨。”池玲玲莞尔一笑,倒也是风情万种,妩媚无比。

成熟的知性女人有着一股独特的魅力,这是青春美少女们所不具备的。

很多人只注意到二者之间的容貌区别,什么年轻女孩皮肤更加紧致,脸蛋上都是胶原蛋白,一点儿皱纹都没有,眼神中总是透出青春的活力,以及对未来美好的向往。

而大多数成熟女性,经历的时间岁月的洗礼,尽管有化妆品的加持,但容颜仍不可避免地发生变化,并且随着对生活深入的理解,那些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早就不复存在,少了稚嫩,多了些理性的深邃。

池玲玲的容貌自不必多说,她今天来还化了个淡妆,喷的香味应该是迪奥的,一身印花半身裙显得皮肤格外的白皙,只不过酒后脸蛋红扑扑的,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

“池姐这样的,怎么能算是马骨呢,”李茂似乎觉察出什么,却是认真回道,“万家电器自从由池姐你接手之后,省了我太多的事情了。”

池玲玲晃了晃杯中仅剩的红酒,笑了笑:“那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这个问题李茂已经不止第一次听到了,对于一般人他都是简单糊弄过去,对池玲玲他也没有把话完全说透:“我准备去沪城看看,那边的天地更加广阔,机会更多。”

“恐怕不止是去看看这么简单吧?”

不料池玲玲摇摇头:“公司之前每个月往沪城的一家公司打钱,尽管你没有说过这笔钱的用途,但肯定是已经开始筹谋新的业务,我尽管不知道你要做的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在这个新的业务中出一份力,但好奇心还是让我想问一问,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业务呢?”

李茂哑然,这样的事情还是没有瞒得住池玲玲,事已至此,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没错,我在沪城跟几个朋友捣鼓了一个网络游戏的公司,现在游戏已经做得差不多,马上要进入内测阶段,所以我要过去,接下来主要做的就是这个业务。”

池玲玲轻轻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运营一家网络游戏公司,需要一大笔资金,所以你这才急匆匆地把万家电器打包出售掉,也是为了游戏公司吧。”

“对的!”

“家电连锁公司,还比不上游戏公司?”

李茂点上一根烟:“哪个更好,我没法做出预测和判断,但我个人更喜欢玩网络游戏,仅此而已。”

实际上他是知道的,一个成功的网络游戏能够带来几何倍数增长的财富,而线下的实体店,未来会遭遇线上经济严重的冲击。

只不过他不能说得太透,不能说得太多。言多必失的道理,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而且,”李茂补充道,“我还年轻,去沪城闯闯,就是失败了也没什么的。”

池玲玲犹豫了片刻:“既然你千金买马骨,那不知道这个新业务,我能不能参与呢?”

她参与万家电器时间也不长,就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回报,真如李茂所说,千金买马骨,那么能够跟着去沪城的话,李茂也不会亏待她。

“池姐,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沪城?”李茂有些惊喜,去沪城招聘自然也能招到管理人员,但哪有熟人用起来顺手。

池玲玲点点头:“虽然我不太懂网络游戏,但一个公司的运营管理,道理都是相通的,不懂的我也可以学,我年纪虽然大了,但学习能力还在。”

李茂笑了起来:“你这年纪,恕我直言,正是如……如同九、十点钟的太阳,不过我还是有些疑虑,如果去沪城的话,你家庭这边怎么兼顾呢?”

他跟池玲玲接触时间很长,但彼此谈的都是工作,她的家庭情况,从来没有聊过。

之前李茂觉得,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尤其是对员工,不能把二者搞混淆起来,所以也就没有八卦过,更没有主动打听过。

但现在既然要一起去沪城,就要以沪城为中心,他还可以做个甩手掌柜,那么负责具体业务的人,就要更加忙碌。池玲玲三十出头,按理说早就成家立业,有儿有女,事业和家庭永远是职场女性难以平衡的事情。

池玲玲低下头,一缕头发从耳后滑落下来,过了会儿,这才抬起头来:“我单身一个人,父母有哥哥照应,没什么好牵挂的。”

李茂有些意外:“不应该啊,以池姐你的容貌和气质,追求你的人不敢说有七八个,两三个总该是有的吧。”

池玲玲笑了起来:“你也太小瞧人了!我就只有两三个人追求?不吹嘘的说,当年追求我的人,都排到南门高桥那边了。”

高桥是春州老城的南门所在地,春州老城当年还有城墙和护城河,因为这一段河流是有船只经过的,为了让船从桥下快速通过又不必收帆,所以位于南门的桥梁修建得比较陡峭,当地人都称之为高桥。

“那肯定是你一个也没看上。”李茂说道。

既然追求的人那么多,而此刻又是单身,只能有这样一种解释了。

池玲玲笑着摇摇头,停顿了片刻,应该是在组织语言,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我结过婚的,不过,后来离了。”

这样的状况是李茂没有想到的,理智告诉他,这个问题不要追问下去,这应该是人内心深处的伤疤,旁人最好不要去硬生生地揭开它,除非,当事人自己坦陈心迹。

“因为我,我不能生育,你知道的,几乎没有一个男人肯接受这样一个现实。”池玲玲有些黯然,这样的毛病对于一个思想没有大解放的女人来说,也是一座大山,硬生生地压在心头。

“我就无所谓。”李茂耸耸肩,话一出口,顿时觉得似乎是在暗示什么,旋即又补充道,“事实上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不要子女,也就是做丁克家族。”

“怎么可能?”池玲玲不信,她的思维自然不可能跨越时空。

李茂笑了笑,这的确是个很难解释的现象,可再过十几年二十年,的的确确会有很多人选择不结婚拒绝生孩子,而且,往往受教育程度越高的人,生育子女的比例越低。

新世纪初的年轻人,尤其是在春州市这样的小城市,倘若过了二十五岁还没有结婚生孩子,就会面临家里各式各样的催婚催育,而这时候的年轻人往往抵抗不了家庭的压力,对自己的人生草草了事。

等到二十年后,90后00后茁壮成长起来,他们大多数有了自己独特思维和见解,至少对自己的人生有了自己的规划,所以即便面临絮絮叨叨,依然能够淡然处之。

“不管怎么说,让过去过去,让未来到来,干杯。”李茂举起酒杯,里面还剩一点点,正好可以喝掉走人。

“让过去过去,让未来到来,这话不错。”池玲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喝掉杯中酒。

……

第二天一早,李茂拉着周采薇去吃早餐,春州市的早餐很有特色,这次由周采薇带路,去了一家据说有三十年历史的老字号。

“这家的烫干丝和鱼汤馄饨都非常好吃。”周采薇一脸幸福的微笑,给李茂介绍着这家店的特色。

李茂很肉麻地笑了笑:“其实吃什么无所谓的,关键是跟什么人一起吃。”

周采薇心里甜丝丝的,却瞪了他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怎么说话呢!”

李茂也不跟她计较,反过来问:“到万通广场去开一家咖啡店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万通广场的租金虽然贵,但对于一个千万富翁来说,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因为马上要远赴沪城,李茂心里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周采薇,毕竟她是这样一个喜欢黏人的女孩,甚至还有些恋爱脑,所以他就觉得,在她身上花点钱,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弥补。

就是不知道这种弥补,当事人接不接受。

周采薇一边用汤匙舀着小馄饨,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说的那个,多开门店,形成规模,我想了想也是有道理的,只不过,我,过了八月我就要开学了,到时候恐怕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上面。”

这倒是一个问题!

周采薇并没有像李茂和褚平那样停薪留职,周建辉崔红梅夫妇是绝对不会轻易允许她这样做的,即便现在他们也知道,自己闺女在李茂的撺掇下,在春州商业广场开了家咖啡店,生意还不错,但传统的观念让他们觉得,一个女孩子,还是有个稳定的工作才是王道。

“找个人来经营不就行了,你做董事长,她做总经理。”李茂很快就想出了办法。

“你才是董事长!”周采薇笑着看了他一眼。

李茂吃了两口烫干丝,也笑道:“行,你是总经理,那找个人做执行总经理不就行了,称呼又不重要。”

“可是,”周采薇犹豫起来,“店里本来利润就薄,再聘请一个执行总经理的话,那不是更薄了吗?”

“所以要多开几家店面啊,看看能不能用数量的增加来提高总体利润。”

李茂解释了一番,随即又宽慰她:“就算亏本了也没事,咱们就当花钱交学费,失败是成功之母……”

“呸呸呸!”周采薇赶紧打断他的话,“你怎么总是提亏本的事,到目前为止我可没有亏本。”

两个人正说笑间,这时候从外面走进一个人,看到两人,挥挥手打着招呼:“李总,周老师,你们好。”

李茂回过头一看,竟然是唐晓慧!

唐晓慧自从加入万家电器以来,李茂也没有给她安排什么高层的位置,毕竟她的学历也好,能力也好,都不足以做万家电器的高管,因此这次分红让利,也没有她的份。

本来李茂也没觉得什么,但这会儿碰了面,再想起当初自己挖人家时吹的牛,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妈的,老子就是这样善良心软的人啊!

李茂都恨不得生出第三只手来拍拍自己的肩膀,然后竖起大拇指:“你真是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