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天平的两端

周建辉这段时间有些上火。

自己接连完成了几个比较繁重的任务,眼瞅着就能够趁着一波提拔浪潮,跟着后面顺势转个正处级,虽然混不到一个实职,但级别先转过来,迈过这道坎,以后就会领先半个身位,在熬资历的当下,起码能立于不败之地。

实际上这个职务级别,对他个人收入来说,也没有任何影响,他是军转干部,级别早就高高的了,只是职级跟职务相比,再高也不实惠。

还有人能抗拒得了提拔?

但不知道为什么,网络上自家闺女却突然成了红人,据说动静闹得还比较大,相关部门的领导都找他谈过话了,让他务必回家看好自家的闺女,不允许接受任何采访,在此期间,他的职级晋升,最好还是缓一缓再说。

在这个行业,职级晋升有时候跟年龄也会挂钩,错过了这个年龄段,一些晋升的机会,终其一生将不可能再遇到。

周建辉跟大多数传统的领导干部一样,对网络上的这些东西,既不懂,也不想懂,有着一股天然的抗拒感和排斥感,更何况,这件事情已经影响到他自己的前途。

“说来说去,这都不是一件好事。”老周说了一大通,并未能让周采薇信服,只得摆起大家长的气派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下了定论。

他平日里很是宠溺闺女,但严格起来的时候,却也是不容商量。

周采薇尽管很不服气,但见老爹脸色已经变了,只得嘟囔着躲进自己的房间,给李茂打着电话:“你什么时候能过来啊?”

李茂正跟几个同事在操场上打着篮球,衣服手机什么的都丢在外面的水泥地上,听到手机铃声,这才赶过去接通:“什么情况?是不是又被训了?”

周采薇这几天一直跟李茂煲电话粥,以至于李茂只要听到她的语气不对劲,就能猜到是老周给了她脸色。

“是啊,我都快烦死了,而且,我看网上的热度都下去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周采薇委屈地抱怨着。

李茂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安慰道:“我没担心我自己,我只是担心你,网络上的热度,你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孩的网络热度,就是一把双刃剑,捧红你的时候,也可能会给你极其大的伤害,你又不像我脸皮厚,不怕他们胡说八道的。”

周采薇忍不住轻笑一声:“你才是喜欢胡说八道。”

“这样,再过半个月就是五一了,到时候你约你的朋友一起去沪城玩,我晚两天去,到时候我们一方面考察考察那些当红的咖啡店,看看他们有什么卖点,另一方面,我们也好躲开一些人的眼光,过一过二人世界。”李茂一边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别一方面另一方面的,你是不是主要去看看,我表哥他们那个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周采薇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一下子点破了李茂的心思。

但李茂没有肯承认,也没有否认:“你去不去吧,反正在春州地区,我们都要小心一点,去沪城的话,就会好很多,毕竟沪城是全国最大的城市之一,稍微改换一下方式,就可以甩掉烦人的苍蝇。”

“去,我肯定要去,我已经跟容容商量好了五一去沪城玩的!”周采薇哼了一声,咬着下嘴唇说道,“只不过没有想到,你竟然也提议去沪城,这大概就是个巧合!”

巧合?李茂忍住笑,这多亏了汤鸿鹄的从中传递,否则自己怎么可能猜到她们会在五一期间去沪城玩耍?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谈恋爱的时候,这个法则一样管用。

“那就这样说好了,我大概五月三号的时候去沪城,到时候我们再约时间。”

李茂说完挂掉电话,翻看了一下日历,时间上还有一周,一些事情还是要尽快处理掉,免得影响自己五一沪城之行。

“你还打不打了?”

篮球场上,程宇锋那一方因为李茂接听电话,少了一个人,便嘶声力竭地喊叫起来。

“你们重新找个人玩。”李茂冲他们摆摆手,转身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区,李茂一眼就瞧见柳云卉正在宿舍外面的走廊上洗着衣服——尽管李茂宿舍里有现成的洗衣机,但她就是不肯去用,有时候甚至会帮着李茂手洗着厚重的衣服,最多用洗衣机帮忙脱一下水。

“你,有要洗的衣服吗?”

柳云卉抬头看到李茂,微笑着看着他问道。

“你哪来那么多衣服要洗的?”李茂没好气地说道,“这个天气,也用不着天天洗澡吧。”

“不呀。”柳云卉摇摇头,“我,我刚从新街区工地上回来的,衣裤都有些脏了,所以,所以这会儿洗一洗的。”

李茂这才注意到,她跟上午不一样,此刻换了一身泛白的牛仔服,裤子也是灰白色的,脚上的帆布鞋同样发白得厉害。

“你去工地干什么?”

李茂皱了皱眉头,工地上的事情,他已经全盘交给了施工队,不管是大工还是小工,断然没有让柳云卉去插手的机会。

可是一直以来,柳云卉总是忍不住要去搭把手,时常把衣服弄脏。

“房子快好了,不过今年不宜装修,等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再安排人来装修,你去看看可以,但只许看,不许搭手,知道了吗?”李茂走到柳云卉的身后,声音提高了两个档次。

柳云卉吓了一跳,点点头:“哦哦,好的,我知道了呀。”

随即,她看到李茂的衣服,刚才打球的时候已经冒出一身汗,还有两个明显的污点,指了指:“你脱下来,我顺便,顺便帮你洗一下。”

李茂低头看了看,胸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球蹭到的,留下了两块脏地方。

“光天化日之下,你就要我脱衣服了吗?”李茂不由得调笑起来。

柳云卉脸一红,跟韩冰冰不一样,她的脸皮很是白皙,微微发红就非常明显:“我只是,只是帮你,洗个衣服。”

李茂忽然想到,当初刚看到柳云卉的时候,她的脸色有些泛黄,面黄肌瘦的那种,现在近一年多的样子,里余初中的食堂虽然一般,但比之她之前的待遇要好出不少。

只不过她容貌虽然焕发新颜,但性格却还是那般内敛,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性格,跟周采薇还真是截然不同。

“那你等着,我回宿舍换个衣服。”李茂也不再逗她,转身回了宿舍,稍稍擦洗一遍,将脏衣服换了下来,放到塑料盆里送了出去。

柳云卉接了过来,默不作声地帮着他洗着衣服。

“五一当天,十几个门店一起开业,我估计就没什么时间去陪你了。”

李茂蹲在旁边抽着烟,交代着事情。

五一期间,他的确有些小忙,十几个门店同时开业,他也不可能都去,只能在春州商业广场那边的门店照看着。

本来,带上柳云卉一道去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毕竟是在春州市区,万一周采薇来了兴趣,或者被她的朋友看到李茂身边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孩,那可就不稳妥了。

现如今拥有手机的人越来越多,并且不少手机都有了拍摄照片的功能,真要是被人拍了下来,虽说不是那种高清版本的,但基本上依稀能够辨认出来模样,只要被周采薇知道,那么之前的谎言就会被无情地拆穿。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李茂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这种王见王的场景,在没有搞定之前,最好不要发生。

“哦哦,我知道的,其实,我也有事。”柳云卉一边搓着衣服,一边回道。

李茂愣了愣:“你能有什么事?”

“我得帮云华温温课,他马上就要高考了。”柳云卉笑了笑,微微抬起头来,眼角向上扬起,形成新月形状。

“这倒也是,那别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一切等考完再说。”李茂点点头,心说这不巧了吗,两个人最好都有事情牵绊着,这样王见王的概率就会彻底消除。

能够同时搞定天平的两端,不让出现大的波动,李茂忍不住有些嘚瑟,甚至哼起了流行歌曲:

听你说声爱我真的好难

曾经说过的话风吹云散

站在天平的两端

一样的为难

唯一的答案

爱两个人好难

……

但一支歌还没哼完,就接到了池玲玲打过来的电话:“古美电器又有人过来咨询,能不能谈一下合作的事宜。”

“上次不谈过吗?这次还谈什么?还是那个什么姜守斌吗?”

李茂有些不耐烦,相比于跟人谈无聊的合作,还不如跟柳云卉聊点家常。

“不是!”池玲玲说道,“是姜守斌打电话过来联络的,但这次前来商谈合作的,是古美业务拓展部的部长亲自来的,看得出来,非常重视。”

在古美电器,一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已经算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任务,远不是万家电器的一个中层领导能够比拟的,双方实在不在一个层次。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条件,什么要求?”李茂认真起来,问道。

“没有,说是要见了面才肯谈,不过却透露出,这次来,他们的诚意十足。”池玲玲介绍道。

诚意十足?

李茂想了想:“行,你就约个时间,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