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李让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承乾不由得面色一变。
李泰这几年在书院做学问,带着书院学子修成了旷世奇书《括地志》,其书囊括了天下地形地理,并重新溯源了大江与大河的源头。
再加上李泰接受了李让所带来的各种新式学问洗礼,时不时的就能弄出来一样于国有利的好东西。
因此,李世民对其极尽宠爱,民间有好事者称魏王李泰“冠宠诸王”。
李让现在提起李泰,还提起李世民赏他半副仪仗,属意他住进武德殿的事情,是何居心?
李承乾心里有些阴晴不定,但面容上倒是很快平静下来。
沉吟片刻,他点点头道:“确有其事,只是父皇让青雀住进武德殿的事情,被郑国公以于礼不合的理由拦了下来。”
李让问完之后,便一直在观察李承乾的表情,见他虽有失态却并未表现得过于明显,心中不由得长舒口气。
很好,李承乾这些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
至少不像历史上那般,任何好恶都表现在脸上。
“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承乾整理好心情,忍不住低声询问了李让一句。
李让摇摇头,随口应道:“没什么,先回长安再说吧!”
李承乾眉头微蹙,却也不再多问,他有预感,李让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和他说,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谈话的好时候。
他唤来亲卫,带着李治和晋阳钻进马车里,缓缓朝长安而去。
李让也将小平安护在怀里,带着她打马跟在李承乾的马车后面。
一行人回到长安,刚刚进入东宫,李承乾便打发李治带着晋阳和小平安去玩,他则是带着李让一路来到书房。
“李让,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一进入书房,李承乾便急不可耐的回头看着李让询问起来。
李让走到书桌后面,拉出一根胡凳坐下,点头道:“确实有点想法。”
李承乾拉出一根胡凳坐在他对面,正色道:“什么想法?”
李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脸上露出一抹沉思之色。
良久之后,他抬起头看向李承乾,压低声音道:“一个能让你稳坐太子之位的想法。”
这话一出,李承乾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方才在教场时,你问青雀的事情,便是与此事有关?”
“是!”
李让点点头,眼珠子一转,忽然压低声音道:“殿下,如今陛下远去漠北,正是殿下您剪除各种威胁的好机会,您难道就一点不心动吗?”
李让话音落下,李承乾的脸色顿时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起来。
他一脸骇然地问道:“李让,你要孤手足相残?”
看着李承乾的表情变化,李让心里没有什么起伏,脸上却是扯出一抹狰狞,咬牙道:“殿下,皇位争斗面前,没有什么血脉之情,您别忘了陛下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嘶!”
迎上李让狰狞的表情,李承乾顿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头一次发现,李让竟然还有如此一面,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李让吗?
李让继续添油加醋道:“殿下,您想想,陛下都要让魏王殿下住进武德殿了,那是武德殿啊,陛下是个什么心思您还不清楚吗?”
听着李让拱火的屁话,李承乾小脸煞白无比。
惊骇半晌,他不住地摆手道:“不...不行,孤本来就是太子,孤绝不能做出手足相残之事!”
李让没再继续多说,只是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李承乾。
“孤...孤...母后去世的时候,孤答应过母后,一定会好好照拂青雀和雉奴他们,孤绝不能食言!”
李承乾的语气都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他何尝不知道现在是天赐良机!
不仅是剪除威胁的良机,更是登基为帝的好时机。
但...他更加清楚,这是父皇对他的考验。
万一父皇在长安留了什么后手......
想到这里,李承乾瞬间心头一紧,忽然变脸,对着李让色厉内荏道:“李让,今日之事,孤可以假装没有听见,但往后的日子里,孤不想再听见这样的话。”
李让毫不畏惧地迎上李承乾又惊又怒的目光,却始终未曾开口说话。
李承乾威胁完李让之后,一屁股坐在胡凳上,脸上露出一抹羞愧之色。
因为他方才,竟然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羞愧一瞬,他转头看着李让,问道:“李让,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在考验孤是不是?”
李让摇摇头,轻声道:“也不全是!”
李承乾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李让沉声道:“殿下若是有取陛下而代之的想法,现在就是天赐良机。”
李承乾愣愣地看着李让,皱眉道:“所以,你是真的想怂恿孤造反?”
“造陛下的反,那是不现实的,不过,剪除太子之位上的威胁,未尝不可!”
李让轻描淡写的声音,顿时令李承乾脸色又是一变。
他能感觉出来,李让这句话不是在和他开玩笑,而是真的要他趁着这个机会对他的那些兄弟们下手。
“残害皇亲,手足相残,父皇不会放过我的,我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道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闻言,李让的眼神瞬间变得古怪起来,他有些诧异地问道:“谁说我要殿下您手足相残了?”
“嗯?”
李承乾愣住,眼中不受控制的浮现一抹羞怒。
他不满道:“既然不是手足相残,那你跟我在这扯半天,也不解释一句?”
“您也没问啊!”
李让双手一摊,很无赖的回了李承乾一句。
看着李让的样子,李承乾有些怀疑人生,因为他差点就被李让说得快要心动了,结果到头来李让来一句逗你玩的?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二人大眼瞪着小眼,一人无辜,一人眼中怒火升腾。
李承乾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那你说,怎么做才能不害我手足之情?”
李让咂摸了一下嘴,摇头晃脑道:“这个世界上,比杀人高级的手段有很多,关键就要看会不会用。”
李承乾眯起眼睛,问道:“比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