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们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李让怀着沉重的心情将他们送出扬州城,回到家之后,立即开启了狂欢模式。
侯府欢庆一直持续三天。
李让用事实证明了没有纨绔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三日之后,侯府恢复平静。
没有纨绔们在府中吵闹,李让也终于能够回归咸鱼生活,每日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
起床吃完饭,要不然就是回到后院躺着享受老婆团的亲密服侍,要不然就是带上陈一到扬子江畔垂钓。
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去吹着冷风钓个寂寞,但李让依旧乐乐此不疲。
生活就这样一天天重复,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淌。
时间来到贞观五年的最后一天,李让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他胖了!
李让坐在门槛上,不时伸手捏捏粗壮了一圈大腿。
顺便监督周行带着府中下人们准备过年的一应事务。
门神是要贴的,红灯笼是要挂的,爆竹是要烧的。
减肥也是很有必要的。
怎么说李让也是府兵出身,更是以军功封爵,要是太胖的话,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看着忙碌得没时间搭理他的侯府下人们,李让咂摸着嘴暗叹口气。
今天是元夕,明天是元正。
整个侯府都在为迎接新的一年做准备。
包括他的老婆团们,也在用红纸裁剪一些丑不拉几的窗花。
所以,现在府中就他一个吃闲饭的闲人。
闲人吃闲饭,不胖就有鬼了。
想着减肥的痛苦,李让又叹了口气,慢腾腾地从门槛上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扯着嗓门吼道:“陈一,人呢,死哪儿去了?”
“来来来啦~”
陈一应声出现,手中端着一碗糯米糊糊,脸上满是黑色的烟煤,眼中满是清澈的愚蠢。
“咋啦么侯爷?”
“呃~”
“没事了,玩去吧。”
李让一脸便秘的摆摆手,想了想,决定去找金城问问保持身材的秘诀。
金城饭量不比他小,并且李让还经常出去运动。
嗯,钓鱼,应该也算是运动。
但偏偏李让胖了,金城没胖,要说她没有什么保持身材秘诀,狗都不信。
回到后院,找了一圈,没找到金城的身影。
随手薅过拿着窗花要去贴的婉容问:“郡主呢?”
婉容大眼睛眨巴一下,懵懵的应道:“郡主今日早间应刺史夫人的邀请,去城外庄园参加冬日茶会,还没回来呢。”
李让:“?”
金城出门了,李让忽然觉得人生失去了方向。
也可能是最近太闲了,需要找点事情做做。
吩咐陈一准备一下,李让还是决定去城外钓鱼。
趁着这个间隙,又唤来周行询问了一下纨绔们的近况。
得知纨绔们已经准备返程,李让的心情更差了。
“侯爷,好了!”
陈一准备好鱼竿鱼护,小心翼翼的凑在李让身旁问道:“侯爷,这马上过节了,咱们还去钓鱼,会不会不太好?”
李让斜眼问道:“哪里不好了?”
陈一嗫喏了一下嘴唇,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半晌之后,颓然叹息道:“好像是没有哪里不好。”
“别废话,走了!”
李让才不管什么过节不过节的,反正大唐的年没有年味。
嗯,也不能说没有年味,主要是他对江南不熟,尽管各大世家请他去做客的请帖收了一沓,但他还是懒得去。
而且大唐最重要的节日并非元正,而是元正过后的上元节。
带着护卫出了府门,坐上晃晃悠悠的牛车出了扬州城,李让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隋唐时期是历史上有名的温暖期,隋唐时期的江南别说下雪,就连结冰的情况都很少出现。
所以李让今日只着一袭春衫,便能完全阻隔空气之中的寒湿气流。
大冬天穿春衫,这要是放在关中,那就是傻逼行为,但是在江南就很寻常了。
扬子江畔,和李让一样打扮的人不在少数,尽管今日乃是元正,但仍有儒衫文士闲坐垂钓,青衫士子携美泛舟。
一江两岸,尽显江南风流。
李让带着几个亲卫顺着扬子江的上游走去,直至将扬州城远远地甩在身后才停下脚步。
这是扬子江上游的一处洄水湾,水流平缓波光粼粼。
这样水流缓慢的地方,向来是鱼儿最爱聚集觅食的地方,在此处打窝,今天定能收获满满。
陈一熟练的将特制的收缩凳打开,放在江岸一块光滑的石板上,在收缩凳后面竖起一杆遮阳伞,将食盒之中的米酒,零嘴一一取出摆放好。
李让打开饵料盒,将饵料抛洒至江水打窝。
打窝的饵料用的是发酵过三天的白米饭,用猪油稍微拌一下。
闻起来,味道不可描述,但效果很好。
据说是因为鱼吃了容易窜稀,窜稀容易饿,饿就容易吃饵料。
总的来说,这是一种左脚蹬右脚能上天的良性循环。
收起打窝用的饵料,李让取出一个小的饵料盒打开,从盒子里钩出一条蚯蚓挂在鱼钩上。
甩杆,放线,立浮标,一气呵成。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钓鱼,是一个非常考验耐心的事情,而李让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甚至可以说他是有耐心过头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看见有鱼上钩了,但他懒得提。
懒散的靠在遮阳伞上,一边看着鱼儿挣扎,一边往嘴里小口小口的灌着米酒。
“闲钓江鱼不钓名,瓦瓯斟酒暮山青,醉头倒向芦花里,却笑无端犯客星。”
李让恬不知耻的剽窃了东瓯散人崔道融的《钓鱼》,顿时引来亲卫们的一片叫好之声。
他则是趁着鱼儿即将脱钩的最后一刻,瞬间将鱼竿抽离水面。
一尾巴掌大小的鲫鱼进了鱼护,李让给鱼钩换上新饵,继续靠在遮阳伞的伞杆上发呆。
“哗啦~”
第二尾鱼儿上钩,鱼儿拖着浮标不断扑腾,但李让连看一眼都欠奉,依旧坐着发呆。
“李县侯,上鱼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李让回过头去,只见一老叟身披蓑衣,腰悬鱼篓,以鱼竿做拐,缓缓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