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让一回家就开始睡觉,一直睡到了中午时分才睡眼惺忪的走出后院。
来到前院,李让请来赴宴的三位发小早就等着李让了。
“早啊大家!”
李让随手跟三人打了个招呼,神情恹恹的在主位上坐下。
虎子哥神色如常的回了句:“早。”
钱兴和赵大牛就稍微有些拘谨,很有一股想要站起来对李让行礼的冲动。
但挣扎良久,最终还是没有起身,只是头压得更低了些。
看着眼前三个小伙伴的表现,李让不由得在心里微叹口气。
都是一起光着屁股玩到大的玩伴,但现在,也就只有虎子哥还在把他当兄弟,钱兴和赵大牛早就已经陷入了李让封户的身份之中无法自拔。
但李让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不是鲁迅,赵大牛和钱兴也不是闰土。
在这个时代,很多事情无法避免,只要大家还能坐在一起喝酒,李让都愿意把他们当成兄弟。
“上菜!”
李让对着守在门外的侍女吩咐了一句,便转头和几个小伙伴攀谈起来。
讲的无非还是村子里的大事小事,家常闲话。
聊着聊着,发现李让并没有因为身份的变化就变得不可接近,赵大牛和钱兴便也逐渐放松下来。
很快,烹制好的野兔野鸡就被端上了案几。
李让指着野兔笑道:“虎子哥,今天早上你放的那些陷阱我都去收了一遍,猎物全在这里了,没有野猪,可别说我私吞了啊。”
听着李让随意的语气,虎子哥顿时笑道:“这是说的什么话,二蛋你好歹是个侯爷,能做出那事儿。”
“嘿嘿~”
李让嘿嘿一笑,率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只鸡腿抢到了碗里。
虎子哥紧随其后。
抢到鸡腿,两人就开始往嘴里塞。
钱兴和赵大牛眼中闪过一抹兴奋,抢肉吃,这是他们小时候经常干的事情。
那会儿穷,虎子哥在山上猎到的山货,大部分要拿去集市上换盐换布,留给他们的就只能是一些边边角角。
但就算是边边角角,对于庄户人家的孩子来说,那也是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美味。
数量少,村子里的孩子又多,就得靠抢才能抢到。
多熟悉的一幕啊。
既然两个兄长都开抢了,怎么能少得了他们。
于是,两人果断朝两只烤得喷香金黄的野兔下手。
好一场食物争夺战。
两只野兔两只山鸡,本来也没有多少肉,对于四个成年壮汉来说,也就勉强能塞个牙缝。
很快,案几上的食物便消失无踪。
几人满足的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笑意。
气氛和谐下来,几人说话的语气也就随意了许多。
李让吩咐下人再上一桌子菜,便顺势聊起了正题。
他走之后,村子还是要发展的,如今私塾和养猪场都已经建立起来。
私塾里面虽然没几个学生,但还是要办下去。
那是几个村子共同的希望。
侯府的根基浅,但谁家的根基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积累起来的。
可以说只要他们能读出来,李让就有把握将他们送去吃皇粮。
等第一批吃上皇粮的人诞生,侯府麾下的封户就算有了标杆和动力,到那时,才是李让真正能培养自己的人手的时候。
另外,养猪场的第一批阉割猪长势也不错,中原本土的黑毛猪,虽然生长周期长,但胜在肉肥好吃。
肥肉,对于这个时代来说,那就是绝顶的美味,也能卖上价格。
李让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一番,尤其是猪场的防疫和卫生。
三人自然也知道猪场对于几个村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都听得很认真。
就这么聊着聊着,时间便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午。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满足的离开了侯府。
送走三个小伙伴,李让正准备睡个回笼觉,周行便急匆匆的小跑而来。
“侯爷,清河崔氏来人求见。”
李让的脚步一顿,周行急忙将手中的拜帖递到李让手里。
李让给打开拜帖,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
“清河崔氏,还敢来啊”
喃喃自语了一句,李让忽然回头问道:“他们带礼物了吗?”
“啊?”
周行一愣,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清澈的愚蠢。
随即一个激灵,急忙点头道:“带了带了,好几马车呢。”
“带礼物了啊~”
“那还等什么,大开中门,迎贵客啊。”
李让秒变宾至如归脸,转过身大步朝前院而去。
周行扯了扯嘴角,快步跟上。
怎么说呢,就自家侯爷这变脸的速度,实在是有够难为人的
李让大步来到前院,周行命人打开中门,一位唇红齿白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便映入李让眼帘。
少年年岁约莫和李让上下,但那张脸,让李让很有一种向他泼硫酸的冲动。
无他,颜值受到了威胁。
看见李让,来人脸上顿时露出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恭恭敬敬的朝李让行礼道:“青州崔慎,见过李少兄。”
李让伸长脖子,一眼便看出崔慎身后的马车里装的都是值钱的东西。
既然人家是送礼来的,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让也正正经经的回了一礼。
“太平村李让,见过崔少兄。”
二人互相见过礼之后,李让给了周行一个眼神,周行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带着下人接受礼物,心中却是暗道苦也。
上次冯盎送来的礼物还摆在库房,现在又来个崔氏。
侯府的库房装不下了,真的装不下了啊
崔慎见李让只是派出下人接礼,却迟迟不开口邀请他进门,脸色不由得有些僵硬。
但世家子弟的良好教养,还是让他选择了按兵不动。
很快,几辆马车的礼物被周行带人连马带车的从侧门接进了侯府。
眼见礼物到手,李让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随即再度朝崔慎一拱手,问道:“不知崔少兄今日此来,所为何事?”
崔慎:“?”
崔慎愣神片刻,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李少兄不打算请在下进门一叙吗?”
李让眨巴一下眼睛,随即一本正经的摇头道:“崔少兄不知,在下这侯府这几日闭门谢客,一门心思的为去江南做准备,只能说崔少兄来得不是时候。”
听着李让无耻的话,看着李让无耻的嘴脸,崔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闭门谢客!
闭门谢客你收我礼物干什么?
李让饶有兴趣的看着崔慎的反应。
见他只是愣神,面容之上却没有浮现出半点不满之色,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
随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朝崔慎投去了一个嗔怪的眼神。
你发怒啊,你为什么不发怒。
你不发怒我怎么好意思叫人把你乱棍打走?
崔慎愣神了好一会儿,这才苦笑着朝李让施了一礼,温声道:“如此说来,在下确实来得不是时候,还请李少兄恕罪,也罢,既然李少兄有要事在身,那在下改日再来拜访李少兄,告辞!”
说完,便转身招呼着侍从,缓步朝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这下轮到李让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自己随口胡诌的鬼话,他竟然信了!
这孩子脑子没什么毛病吧?
“且慢!”
挣扎良久,李让还是开口叫住了崔慎。
崔慎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疑惑道:“李少兄还有何指教?”
李让一愣,这个问题,还真是把他问住了。
是啊,他本来就是要赶崔慎走的啊,叫住他干嘛?
难道是自己先入为主了,崔慎不是来找麻烦的?
沉默片刻,李让决定打直拳,直接对着崔慎问道:“崔少兄不是来找事的吗?”
“找事?”
崔慎的眼神之中浮现出一抹茫然,有些不自信的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扮,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他今日的着装也不算失礼啊,更何况他也不是空手上门。
这位李县侯,是怎么判断出来他是来找事的?
看着崔慎脸上的茫然之色,李让心中狐疑至极,几步走到崔慎面前,问道:“崔少兄来自清河崔氏青州房?”
崔慎点头道:“不错,莫非李少兄怀疑在下是冒名顶替之人?”
李让摇摇头,再度问道:“王氏别院发生爆炸的事情,崔少兄可知?”
“略有耳闻!”
“陇西李氏覆灭一事,还有本侯大逆不道杀害娘舅一事,崔少兄可知?”
崔慎再度点头,微笑道:“这便是李少兄判断在下今日乃是恶客上门的原因吗?”
李让摩挲着下巴,绕着崔慎转了一圈,淡然道:“既然这些事情崔少兄都知晓,我实在想不出崔少兄前来拜会本侯的理由,总不会是为了看看本侯长什么样子吧?”
李让的话音落下,崔慎顿时哑然失笑道:“在下敬仰我大唐少年英雄,慕名前来拜见,有何不可?”
“哦~”
李让哦了一声,正准备再度开口。
崔慎便温声道:“在下明白李县侯的意思,无非是觉得世家与昭应县侯一脉没有媾和的可能,可对?”
李让挑了挑眉,问道:“崔少兄莫非以为昭应县侯李让乃是卑躬屈膝之徒?”